玄汐月试探地问道:“那原来,我娘有没有下过水或是冻着肚子过?”
玉昆峰端起茶又抿了一口,陷入了沉思。随后肯定点头:“有。”
说起来,那还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玉芝兰还才七八岁,虽然在学习上颇有心得,但也还是个孩子。
而贪玩是孩子的天性。
压着性子看书完成一日任务的玉芝兰好不容易找着空子,一个人偷偷地就跑出去玩了。
冬日里的屋子外头,房檐上,下人不用打扫的林子里头,到处都堆积着厚厚的雪。下人们都冻地恨不得生在烧了炭火的屋子里头。这倒方便了小小的玉芝兰。
她鬼鬼祟祟地贴过墙根,躲在树头后也没有人发现,就这样一路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园子里头。
冬日百花残败。整个园子都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柳树上挂满了银条,草坪也披上了银装。松树的针叶上凝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像是一树洁白的秋菊。枝叶凋零,枝丫光秃,假山岩石上皆是披着一层白色的装。
玉芝兰扒拉过树枝,团过雪球,冻得她白嫩的小手通红,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穿过小桥,绕到池子边。她还记得这里春日里的鱼是如何的色彩绚烂、活波有趣。
此时的池子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阳光落下,从晶莹的玻璃一般的冰层中折射出一连串的色彩斑斓。
玉芝兰趴在池子的边缘的大块鹅软石上,探出头去,细细寻找小鱼的踪迹。
池子上,水迹流动,似乎还有雾气生成,模糊了人的视线。让人看不清池底是不是有一簇游鱼经过,划向远方。
却在此时,变故突生,趴在池子旁边的小人儿打了一个趔趄,“扑通”一声跌下池塘。
小人儿打破了冰鉴,碎冰炸裂,水面破开一个大大的洞。洞内的水里,一团黑影在冰寒刺骨的水内扑腾着沉浮,咕咚咕咚的冒气泡泡在水面破碎开来。
然后,泡泡越来越小,渐渐地,趋近与无,扑起的水花也越来越小,水面慢慢地趋于平静。
终于,在气息即将消散的时候,因为奴仆发现小姐不见了而匆匆赶来的玉昆峰救起了掉下水里的玉芝兰。
“她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晕过去了,幸好被大夫救回来了。”玉昆峰想起那个场景,还记得当时捏紧的手心里的温度,凉凉的,还有黏黏腻腻的手感。
“她一醒过来,就抱着我哭,说下次再也不敢不听话乱跑了。哭了一会儿又说有人推她,不肯让我松手。”玉昆峰的叙述轻轻的,就像在讲睡前故事一样,带着对孩子小时候的恶作剧和糗事的慈爱与纵容。
玄汐月不时点头回应,她娘应该是她外祖父亲自带过的唯一一个孩子吧。那种父亲纵容宠爱的态度,没有亲自去看过这个孩子的成长是表现不出来的。
“等她打了个哭嗝,平复下来了。她就跟我说梦里有人推她,她怕她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守了她一夜。她后来倒是真的履行承诺,天天都呆在兰芝小院乖乖读书,有事出去都会带着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