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著王头戴银冠,额头有角,似是鹿角,高有三四尺,金灿灿的,非常耀眼,照耀四下。
他腰间佩剑,剑穗杏黄,垂在地面上,振衣袖而行,从容不迫。
整个人昂然向前,姿态清逸,爽朗清举。
很快的,白著王见前面出现一座玲珑剔透的楼牌,楼下有铜桩子,上面拴着各种坐骑,长翅膀的海马,腹下有爪子的虎鲸,似蝙蝠般的黑兽,等等等等,各不一样。
白著王看了一眼,施施然进入牌楼,里面满是澄明的光,干净不染尘,再往里,就见到黄金为瓦,白玉成门,玳瑁成串卷珠帘,珊瑚作玉钩。
还往里,祥云阵阵,瑞彩层层,宝莲花中贝女高歌,玉树之下人鱼吹笛子。
声声欢乐,自在逍遥。
富丽堂皇之景象,呼之欲出。
“白著王,”
金鲨王身材魁梧,身披锁子甲,背负链子枪,正坐在木榻上,身前有侍女给他倒下琼浆玉液,正喝得舒服,见白著王进来,远远打了个招呼,叫道,“你本离得最近,却来得最晚,得罚酒三杯。”
“不错。”
另一位海底大妖应和,他额头上生有一排竖眼,横三竖三,整整齐齐,有睁有闭,看上去狰狞恐怖,笑容中有邪意,道,“三杯不够,得三坛。”
白著王才不理两人,自顾自找位置坐下,天光悬珠,在顶门之上,丝丝缕缕垂落,映照出他清冷的样子。
看样子,根本不搭理,很不屑。
“你,”
金鲨王性如烈火,见白著王这个样子,啪的一下,拍案而起,身上杀伐之气大盛,凝成刀枪剑戟,相互碰撞,发出声音,直指白著王,道,“别整天眼高于顶,爱答不理的样子,莫非想尝一尝本王的灭魂链子枪?”
声发如雷,震得案上的茶盏酒杯都不停跳动。
白著王稳稳当当坐下,云淡风轻的样子,眼皮都不抬一下,道,“那你动手试一试。”
绵中藏针,针锋相对。
作为同在一片水域的大妖,他们以前没少争斗,能一团和气才怪。
气氛若火星碰地球,轰然而鸣。
投个火星,马上爆炸。
正在即将动手之时,突然间,自上面高台上,响起一片乐声,似是拨动琴弦,若人入高崖,见水波上升,入空兴云作雨,入林则泉声叮咚,如神仙吐珠,层层光晕展开,瞬间弥漫在整个殿中,温润如玉。
清清的光下来,一下子,将刚才殿中的紧张火爆气氛一扫而空,只剩下云光,水意,玄音,交织成画卷。
须臾后,环佩声响,幽香细细,高座之上,浮现出一个倩影,整个人披着纱衣,看不清面容,只能够看到海蓝色的美眸,以及背后若隐若现的翅膀。
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当日敖不群重伤之时曾经惊鸿一现,被敖不群现在的覆海怀疑拥有应龙血脉的神秘龙族少女,她顶门上云光三尺,清清亮亮,没有任何杂色,上面托举一件宝钟,装饰宝石,玛瑙,珍珠,钟身上是不同的画面,绽放光明。
一人,一钟,一出现,镇压全场。
两个桀骜不驯的海底大妖,都敛去锋芒,不再动手。
只是没人注意到,原本针锋相对的白著王和金鲨王暗暗地对视一眼,都能够看到对方的惊讶。
他们两个人,白著王素来心机深沉,而金鲨王看似魁梧,实则粗中有细,他们刚才的冲突,看上去气势汹汹,实际上是心有灵犀演一场戏。
这个戏,不为其他,就是想进一步来试探一下高座上神秘少女的实力。
现在来看,少女如其面容一样,非常神秘,不见其底。
这样的话,不是好事啊。
在场大妖们,真不希望有个头顶泰山,太过强势。
神秘女子坐在宝座上,居高临下,看向殿中的大妖们,她伸手一拨顶门上的宝钟,叮咚叮咚叮咚的钟声传出,烟霞弥漫,层层叠叠。
她不管下面人的算计,人在高台,成竹在身,自自然然,从从容容,按照计划,美眸一动,扫过全场,道,“诸位,这次是我们水族的大动作。”
女子的声音在殿中有一种冷冽,字字如珠子,落地成冷光,道,“各位,按照先前的布置,全力进军,不要有任何的顾忌。”
声音很坚决,听上去不容置疑。
“可是,”
虽然神秘女子通过实力和背景强行将这一片邻近北俱芦洲的水域的水族整合起来,但大妖们当诸侯久了,都有自己的心思,径直问道,“这么进军,规模不小,我们这么多年积累的家底,恐怕会消耗一空。”
“不提这个,”
白著王摇着扇子,目光躲闪,道,“北俱芦洲的妖王们平常时有争斗,势不两立,但我们水族一旦大规模进军,会不会引得他们同仇敌忾,兔死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