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摩烟推开门,挑了挑细眉,先伸一只脚,率先迈进去,然后猩红如血的小伞撑开,伞柄斜放在肩上,幽深的伞柄和精致的面容相映成趣。
红伞,佳人,脚步声。
由远而近,来到殿中央。
佐天王正站在一株高有三五丈的菩提树下,叶缀金玉,灿然有光,万千的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声,若有若无。
菩提树弥漫着佛光,照在佐天王身上,让他多了以往没有的神圣和慈悲。
听到脚步声,佐天王转过身,看到白摩烟,微微一怔,旋即盯着她和以前不一样的血红眼瞳,还有肩上的小伞,道:“你不是觉得猩红如血的眼瞳过于妖异?”
白摩烟停住步子,站直身子,把小伞拢起,放到地上,笑语盈盈,黑发飘飘,道:“天王大人不也是有变化了?”
“我可记得,”
白摩烟眸光转动,看向菩提树,强行压下心中的厌恶,俏脸上有光彩,道:“天王大人以前提到过,对佛门没有任何好感。”
“不得已啊。”
佐天王手扶菩提树,幽幽叹息一声,俊美无匹的容颜上满是感慨,声音之中,若琴弦将断,烟晚夜深。
“我也是。”
白摩烟螓首低垂,玉颈凝雪,声音很轻,她早就知道,真身被灭的情况下,借其他手段归来,一般来讲,都有变化,所以她喜欢的猩红眼瞳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
佐天王根本没有多想,也不会知道,真有天魔能够夺舍真仙层次的人,他手扶菩提树,声音中有一点感慨,道:“我们众人一起遭劫,现在看来,只有你好一点,其他的人现在或是沉睡,或是修为大幅度衰退,很惨。”
说到这个,佐天王神情略显低落,要知道,这其中,他的嫡系最多,经过那一战,几乎损失殆尽,自己以后在元眇阳界的日子就难过了。
白摩烟俏生生而立,人若长鹤,衣裳挂在上臂上,肌肤细腻如玉,对于其中的曲折,她当然心知肚明,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不过身为天魔,白摩烟掩下情绪轻而易举,她微微仰头,玉颜上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机,问道:“我们要去找那四个妖王报仇?”
“仇肯定要报的。”
佐天王咬了咬牙,前几日之事,简直是他生平奇耻大辱,这般仇要不报,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他攥紧拳头,好一会才压下怒色,平静开口道:“不过在报仇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佐天王转过身,身后梵音响彻,木鱼声声,开口道:“在你的青桂宫的地下石穴中发现一参差不齐的空间裂缝,隐有不知名的邪恶之气溢出。”
“还有这样的事儿?”
白摩烟当然知道,因为她就是自那缝隙中出来,然后潜伏在青桂宫中,趁虚而入,来了一段鸠占鹊巢,现在却满面的不知情,粉拳攥了攥,黑网格的细丝手套相互摩擦,让她看上去更为懵懂,道:“我离得这么近都没有发现,天王是怎么知道的?”
“这邪恶之气不太寻常,很难察觉,你发现不了很正常。”
佐天王踱着步子,来来回回,实际上,要不是他这次受伤太重,不得不启用后手,动用佛门之力寂灭再起,和佛门一门大菩萨搭上线,他都发现不了在青桂宫地下的空间缝隙,道:“此事我联系了一位佛门之人,他随后就到,不过青桂宫到底是你的地盘,所以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佛门的人,”
白摩烟微微低首,挡住眸中的异色,如果有人看到,肯定会看出这眸光中的忌惮,厌恶,以及深深的贪婪,委实复杂,她不会让佐天王看到,只是道:“有天王吩咐,妾身自会全身心配合。”
“快到了。”
佐天王见白摩烟知趣,点点头,态度好了很多,他这次能够恢复这么快,欠下佛门不少,佛门那边有要求,不得不帮忙。
不多时,只听梵音一起,金莲盛开,木鱼敲响,自天上来,继而金灿灿的金轮坠下,灼灼其华,照耀四下,明洁璀璨。
在金轮中,跌坐一人,长眉阔目,身材高大,手捏佛珠,座下趴着一是蛇非蛇,是龙非龙之物,有角,双翼,三头,细小的鳞片若金铁,看上去非常坚硬。
不同于佐天王,这位佛门之人一入殿中,佛光普照,梵音大作,周匝浮现出无数的人影,或是在祈祷,或是在念经,或是在赞美功德,异象缤纷。
再往后,有八名佛门弟子,剃头不带发,身披袈裟,手中或拿禅杖,或托戒尺,等等等等,每一件佛宝,都光辉灿烂。
“上意尊者。”
佐天王见到来人,没有动,依然站在菩提树下,身姿挺拔。
“道友短短时间内就领悟佛门奥妙,枯荣之道,登堂入室,可见果与我佛有缘,真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