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界,东胜神洲。
正是夜中,山月如钩,倾斜在嶙峋石骨上,晕开霜花朵朵,有形无质,一只野鹤,上仰天光,下临泉水,扑棱着翅膀,发出清亮的鹤唳,在四下回荡,回音响彻。
有一个青年人,头戴宝冠,身披月白法衣,容颜俊伟,气质飘逸,嘴角有放荡不羁的笑容,正从袖中取出一个横笛,悠悠吹响。
笛声刚起,就引动周匝气机,音符何止万千,不计其数,飘飘摇摇,似风吹满枝头,成濯然不染尘梨花,又如同自玉匣中打开,洒出千百的明珠,滴溜溜乱滚,到最后,汇聚到一起,投入不远处的黑井中。
音符刚到,自黑井中就冒出丝丝缕缕的斑斓之气,笔直一线,似烽火般,风吹不动,其颜色看上去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却又不停摇曳变化,形成一种诸多色彩渲染的杂乱。是的,就是杂乱。不同的色彩混在一起,有的浓,有的浅,有的舒展,有的缩手缩脚,交横错织,说不出的别扭。看在眼中,让人头晕目眩。
再仔细看,斑斓之气中,时空折叠,里面是一方世界的照耀,亿万的人居住,从帝王到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同的地位,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经历和遭遇,各种各样的念头衍生出来,财色酒气,权势和寿命,等等等等,万丈红尘,难以超脱。
两种气机一碰,顿时发出实质的弧光,耀眼中弥漫浑浊,让人五蕴俱迷。
不知多久,青年人才将黑井镇压,他收起笛子,大步向前,来到井口,看被束缚在井中的斑斓之气中影影绰绰,神情中有凝重,有惊讶,还有欣喜。
他凝重和惊讶的是,来自人间界的邪气真的足够邪,以自己的境界修为看得都皱眉;他欣喜的是,这样的邪气似乎能够完善自己参悟的规则。
“只是不太容易参悟啊,”
这个青年人是修炼劫之道的罗元,他踱着步子,眉头皱起,人间界和地仙界尚未贯通,现在能够从人间界溢出的邪气都是最为深沉品质最高的,上来就是最高难度,自己有点吃不消,参悟起来非常非常困难,要是有普通一点的邪气就好了。
“难道要等到人间界和地仙界彻底贯通?”
罗元没有头绪,人间界的屏障非同一般,连金仙层次的大能都无法破界而入,自己更没有办法啊。
“可惜,真的可惜。”
罗元心里叹息,要是自己能够进入人间界参悟这万丈红尘凝练出的邪气,说不得早就把自己的劫之道完善补全,从而晋升金仙了。
“没有办法。”
罗元左思右想,发现自己只能够参悟眼前这种层次的邪气,他摇摇头,刚要入定参悟,蓦然间,看到横亘在时空中的妖气图卷,怔了怔后,旋即眸中杀机大盛。
“九荒妖圣,鬼车。”
气机牵引下,罗元不但知道了对方的来历,还知道对方想要凝练劫之道冲击金仙,这是要断绝自己的前路,比杀父之仇都不可饶恕!
“自寻死路。”
罗元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躁动,然后顶门上显出庆云,昏黄一片,混乱丛生,静待接下来的变化。
少顷,天道之力落下,罗元神意一起,团团簇簇,似扇形铺开,冷光照在上面,入内三尺,倏尔一转,遁入冥冥。
在同时,诸天之中,凡是修炼劫之道,能够凝练出自身道路的绝顶天仙,都接到天道之力的接引,神意遁入冥冥中。
冥冥之中,自有规则长河,幽幽深深,不见收尾,横在现世外,任何的时间和空间等等等等,在里面都毫无意义。置身其中,人若沧海一粟,渺小难见。
李元丰早已经化为鬼车真身之相,双翼垂天,利爪如钩,九个鸟首上下,惨绿一片,一呼一吸,和下面的规则长河共振,有一种难言形容的韵律。
每时每刻,都有规则之力中阐述的劫之理入身,源源不断,越来越多。
只是所有的参悟比起浩浩荡荡的规则长河,还是差很多很多。
“来了。”
李元丰眸光一动,惨绿大盛,就见钟声一响,昏黄盘旋若落叶,有一种灾难死亡的气息,然后往下一落,走出一个青年人,他的身后,撑开浩森伟岸之气,大如华盖,高举过顶,遮住自己的身形,没眉眼中的杀机毫不掩饰。
“鬼车。”
来人看到盘踞在规则长河上庞大无匹的洪荒异兽,断喝道,“你居然敢冲击金仙大道,真是自寻死路。”
“罗元,”
李元丰认出来人,对方毕竟是老牌天仙,在劫之道上的造诣之深也很有名气,被不少人认为是有资格冲击金仙大道的人物,他笑了笑,道,“这个可能会让你失望,我会成功的。”
“真大言不惭!”
李元丰话语刚落,就有一道冷漠的女音传来,继而有一道雷霆般的神光从天而降,所到之处,引来万恶,播种劫数,从而形成各种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