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星宫。
银楹金柱,珠帘玉壁。鸾凤栖于堂前,锦鲤跃于湖面。拳头大小的星斗经文自穹顶上坠下,初始之时,莹莹一点,隐有火芒,倏尔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覆盖周匝,轰然而鸣。
万星之主坐在高座上,头顶上是一片浩瀚星空,幽深古老,绵绵长长的星河垂下来,里面有亿万星辰沉浮。这位星宫的主事人手持曲柄玉如意,眸子沉沉,里面衍生不同的星图,一幅接着一幅翻动,每个刹那都有变化生出。
毫无疑问,由于周天星辰大阵的变化,对整个天庭都有影响,可影响最大的就是星宫,就是他星宫之主。作为紫薇帝君在星宫中坐镇的化身,星宫之主这段时间来忙忙碌碌,尽最大可能掌握星宫,来应对变化。
星主稳稳端坐,正在听下面的人禀告。
“星主,”
禀告的人是个女仙,头梳宝髻,身上荷叶宝甲护身,长眉,小口,鼻子挺拔,有一股子英气,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饰品,干净利索。要是猪八戒在的话,肯定认识,这个女仙是他的熟人,名为罗冉,是万星之主的嫡系,继续道,“其他天职基本尘埃落地,只有七杀星君的职位现在尚没有确定。明君有优势,可文质很有锋芒,要是星主您不做决断的话,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
“这样就不错。”
万星之主手中曲柄玉如意一摆,星芒缠绕,晕开如轮,即使是他最近一段时间都焦头烂额,真小看了重新修整后的周天星辰大阵对星宫的影响,也小看了天庭众势力对星宫崛起的忌惮和野心。特别是人心啊,有时候一个人都压不住。
现在的星宫,纷纷扰扰,乱乱糟糟。即使自己重整,也不可能再恢复到以前了。
“至于七杀星君的职位,”
万星之主站起身来,周匝星斗摇落,翩然若笛声,风骨冷秀,他沉吟少许,道,“这个不用我表态,很快就能够水落石出。”
罗冉仙子美眸晶澈,她身为万星之主的嫡系,在星宫中耳目不少,消息灵通,知道明君和文质两个人背后的交锋。当然了,他们背后的人也根本没有掩饰,就是你来我往。原本以为都是巨头,要是都不让步的话,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怎么听星主的意思马上就要出结果?
万星之主能够看出手下人的疑惑,不过他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看了眼下界的西牛贺洲,微微摇了摇头,梵门的人对西牛贺洲上的事儿真的认真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搭上人情闹这么一出。
正是午夜,浮空霜白,露重叶冷。仙鹤栖在古木上,缩着脖子,发出一声不大的清唳。声音传开,在四下激荡,平添三分寒意。
正在此时,天穹上,突然浮现出千百星斗,异彩灿然,云气夺目,不计其数的光晕上下,摇摇摆摆,熠熠森森。再然后,所有的星斗似乎全部散去,只剩下一道荧荧华光,匹练般垂下来,似虚似实,乍灭乍光,惊鸿一般,自有气度。
叮当,
华光落在府门前,上扶不动,下面则和玉阶碰撞,晕开层层的水纹,在其中,有一青年人踱步出来,他日角龙颜,额宽目锐,身上披星辰大衣,背负法剑,顾盼之间,很有一种英武和锐气,令人难以阻挡。
见到青年人,本来在府中嬉闹的垂髻小童和小女们跟受了惊的麻雀似的,匆匆忙忙行礼后,就散去。原因很简单,他们修为不够,当看到青年人的时候,眼睛中都有刺痛感,跟被针扎一样,非常不舒服。
文质看在眼中,并不意外,他早就习惯了,只是整理了下衣冠,径直进入其中,过石径,绕厅堂,穿过垂阴月亮门,来到一庭院里。
庭院里很是轩敞,四角安置惊人的大鼓,一面是应鼓,一面是腰鼓,一面是警鼓,一面是雷鼓,都绘有彩色,大鸣大放,上面还安置有宝轮,用珠翠妆扮。宝轮之上,稀稀疏疏的经文流转,每一下,都有光芒落下,发出各种妙音。踏入其中,如置身于妙音仙乐的海洋,让人沉醉,让人欢喜,让人认清自己。
文质定了定神,就看到,似乎在他踏入庭院的同时,漫天的音符垂落,横出一架宝榻,帷帐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拢起,挂在月钩上,显出里面的上境金仙,天庭巨头,这是个中年人,他头戴纯阳冠,身披天音玄衣,怀抱玉如意,赤眉狭长,顶门上庆云高举,幽幽深深,不见其底,浩瀚森淼。
文质本来就是锋芒毕露的人物,在每个地方都会像星斗般灿烂夺目,成为焦点,可到了此中年金仙面前,理所应当地变得渺小不起眼。
“师尊。”
文质上前行礼,吐气开声,声音洪亮。
“说吧。”
云榻上的金仙睁开眼,四面大鼓有音,四下激荡。
“师尊,”
文质站直身子,挺拔如松,声音朗朗,道,“果如师尊所料,星宫之中,是玄天圣君插手,替明君撑腰。”
“师尊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