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丰端坐在灵霄宝殿的高台上,背后是龙凤蜒颈交首的铜榻,上撑屏风,点缀绿玉,宝石,玛瑙,翡翠,黄金,琉璃,等等等等,晕彩生辉,夭矫升腾,状若日月星斗高悬,氤氲明净的宝色,稀稀疏疏地积在他的身前,他挽着玄天玉如意,眸子中丝丝缕缕的惨绿,把殿中的全局尽收眼底。
除去灵霄宝殿最中央的玉皇大帝,在殿中,其他位置上,或光辉幽寂,或灿烂胜华彩,或重重叠叠的光晕高举,或来自于诸般的诵读,或钟鼎高明,看上去气象万千,声势浩大,可实际上和自己一样,都是空架子。具体来讲,人在场,能看,能听,能说话,但不具伟力,跟泡影一般,虚幻非常。
能成这样的局面,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是天庭高层和梵门的默契。对于取经五人组中顶顶重要的孙悟空和猪戒,梵门是绝不希望其他人能够洞彻起所有的。能够让玉皇大帝亲自接触,已经非常不容易。实际上,要不是更改牵扯太大的话,梵门都不会允许孙悟空和猪戒上天庭告御状!
在李元丰念头转动时候,玉皇大帝已经接过天官递过来的孙悟空的状子,正压着眉,缀着日月之光,不停阅读审视,看他的样子,似乎状纸上写的不是状告托塔李天王,而是关系到诸天万界的生死存亡一样。
玉皇大帝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这样堂堂正正不需要遮掩地和孙悟空等取经人接触的机会以后会非常罕见,把握现在,以后才不会后悔。
孙悟空站在下面,感应到四下肃穆的氛围,洋洋洒洒的天乐飘落下来,洒在周匝,激射五颜六色的光晕,浸染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徘徊于左右,袅袅不散,越聚越多。他再次有心浮气躁之感,而且还要比刚才被四位天师纠缠时候更甚。
有此感觉,孙悟空就开口道,“望天主好生惩治,不然,又别生事端。”
“嗯。”
玉皇大帝继续看状纸,深沉莫名,正在静静思考,眸中却闪耀别样的光彩,洞彻孙悟空和猪戒身上的所有,进行收集,聚拢,并推演。
在以往,孙悟空和猪戒限于境界修为太低,发挥出的作用有限,可以忽视,但随两个人道禁一开,境界修为突飞猛进,就有了不同。打个比方,两个人的自身如器具,刚开始小小,纪元之力灌入的很少,标本太少,没有可研究性,而现在容器扩大很多,能够容纳很多很多的纪元之力,用来充当研究的标本足够了。落在玉皇大帝这等级别人物的眼中,观察孙悟空和猪戒,不但可以估算两个人在西游中的定位和作用,而且还可以用他们当引子,来推算纪元!
像玉皇大帝这等人物,伟力贯通古往今来,法力浩瀚到难以想象,他们缺少的正是引子,正是杠杆,正是线索,有了这个,就能够以点窥面,由局部窥见整体,发掘出人所想不到的玄妙!
“天主,”
孙悟空不知道里面的勾当,更不明白玉帝的视角,但他身为纪元之子,得天地所钟,纪元垂青,对于威胁到自身的冥冥中有所感应,能够趋利避害,所以他见玉皇大帝摆出那一种似乎要看上个十年年的姿态,顶着压力再次开口。
“嗯。”
玉皇大帝再次沉默,让看戏的李元丰都忍不住笑了,在一般人看来,以玉皇大帝这等身份如此拖延时间真的有失风度,可他却知道,气度很重要,可坚持己心也重要,玉皇大帝明显就是要尽可能收集信息,至于其他的,清风拂面,与我何干?
玉皇大帝沉得住气,李元丰等人也乐得看戏,可灵霄宝殿中终有人看不下去了,只见一声玉音,然后琼香缭绕,凝成梵轮,烟霞飘渺,寒暑不记年,有一天官出现,身披天庭之衣,身则檀金宝色,面容枯黄,一看就是修炼梵法到了极为精深的地步,他单手结印,不生不灭,不增不减,同虚空之相。
此人出现后,在灵霄宝殿中发狮子吼,道,“陛下,此事涉及到托塔李天王,事情紧急。以臣下之见,不如让太白金星领孙悟空猪戒到李家府邸,和李天王当面锣对面鼓对质一番,就看见真假。”
“直接去李府找李天王对质,”
玉皇大帝抬了抬眼皮,看了眼殿中起身的梵门在天庭的代言人之一,他沉着脸,看不清悲喜,只是道,“这样可否?”
“可。”
坐在宝座上的面容枯黄的僧人看上去急了,他也低估了玉皇大帝的厚脸皮,要是再继续下去,恐怕这位帝君得看个十年年了,所以他急急忙忙地道,“早解决才是正途,不然的话,那妖精再在下界兴风作浪,太不好。”
“好吧。”
玉皇大帝和对方眼神一碰,感应到对方眼中的决绝,再下去恐怕就破底线了,没有必要,他想了想,摆一摆手,道,“那就依你之言!”
“谢陛下!”
此僧人听了,行一礼,然后看向孙悟空和猪戒,道,“你们两个人快随太白金星去云楼宫去见李天王,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