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脸也不要,非要打破我们清静,逼我们上绝路的是你们……”
却不料,龙髓叟怒气比他还大,怒喝道:“不给我们活路,那也不给你们活路了!”
如今他确实打算以力压人,心想眼前这个年青人,虽然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但毕竟不是化神,而自己这厢里,则有足足三位化神,全不惧他,天机先生阵道着实厉害,但玄明尊主却不输于他,这位小仙界,还是玄明尊主的地盘,真斗起来,自己这一方占绝对胜算!
这个想法鲁莽,直接,但最有用。
只是听在这化外七仙的耳朵里,总有些不是滋味罢了。
还不等他们心思皆沉演下来,忽然间方原身后,那个如今化作了一人大小,身上还裹了厚厚的大棉袄棉裤,裤子后面掏了个洞,一条尾巴从洞里伸了出来的蛟龙,忽然间笑了起来,道:“这段时间,心里一直憋屈的慌,找不着人发泄,今天倒有人送上门来了,来来来,看你这小伙子修炼的好像是也是我们龙族一脉,那就由你家爷爷我来跟你赌这一局!”
说着话时,肉身暴涨,撕裂了棉袄棉裤,却露出了足有百丈长的蛟龙肉身来,经过了魔边一战,以及之后闭关的它,如今肉身再次大变,之前萎缩在身前的爪子,已成恢复,头顶之上,一根独角,犹如银枪,闪闪发亮,一身龙威,激荡得周围狂风大作,风起云涌。
金黄色的瞳孔,森然盯着那龙髓叟,怪笑道:“丑话可说在前头,倘若你呆会输了,可不能不认,我老人家吃你的时候,你得主动跳进铁锅里把身子洗干净了……”
“半步真龙?”
那龙髓叟能有如今这修为,便是因为他年青时得到过龙族造化,没想到刚要挑战,居然碰到了这么一头怪物,一颗心霎那间凉了半截,在半步真龙的威压之下,他只觉得身躯战战,几乎不受控制,这是他功法上的本能压制,不受控制,而且他的修为,也确实不如蛟龙。
这一条蛟龙当初跟着方原,看起来职责是拉车,实际上却是护道者。
当初入魔边时,它就可以生搏化神,只是平时不肯出力罢了,如今经过了一段时间闭关,又吞了不少灵丹宝药,肉身渐渐复原,又岂是普通化神可以真的能够和他动手的?
不仅是龙髓叟,一见到这半龙真龙之威,其他诸位老者,也心死了大半。
栽了,栽了啊!
对方连这等生灵都带了过来,那是摆明了要和自己这化外七仙过不去啊……
如今自己这七人里,输便输了六人,气势就先败了,虽然真要动起手来,未必便输,但化外七仙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他们自诩高洁之士,不沾世俗,又如何能做出那等事来?
怪只怪,仙盟太阴险,坑了自己这些人吧!
已经输了,心丧若死的玄明尊主。
正手拈一子,苦苦思索,不知落在何处的星罗叟。
望着那一道青气符,懊悔又绝望的百痴叟与白章叟,皆陷入了一片沉默里。
“罢了罢了!”
在这绝望一般的沉默里,最后一位身穿蓝袍,两鬓雪白的中年男子,亦即是化外七仙里的岁寒叟,忽然低声叹了一句,他的修为,是场间所有人里最高的,但这时候,脸上却也带着些失落之意,抬头看向了方原,道:“我不知仙盟如何想的,非要来坏我们心境,但既然来了,那便也躲不得,小友,便由老夫,来与你赌这最后一局吧,且看你音律如何!”
“若你赢了,化外七仙,任由你处置,老夫自封修为,绝不抵抗!”
“若你输了……只望你早早退去,莫要再来了!”
“……”
“……”
方原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怔,抬头向他看去。
却见那岁寒叟,一声长叹,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只冰蓝色的古琴,却是万年玄冰为体,上具七弦,有着古朴道纹,说不尽的雅治,横在了自己双膝之上,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
琴声如蝶,忽然飞在了这小仙界上空,使得整片山谷,极具生气。
一时琴声婉转,便见得这山谷之中,柳摆枝条,鲜花绽放,流水奔腾,溪间鱼儿,也似逐着琴声,从细腻的白浪里跳了出来;一时琴声清越,便似让人心神无尽拔高,看到了苍茫雪山,看到了幽幽白云,天地之间一片纯净,不沾一物,不染片尘,空灵至极……
可也就在这一片空灵净洁之中,忽地琴声铮铮,凭白生出一抹悲愤。
似有红尘肮脏之气染来,非要将这纯净空灵之地毁去,将这高雅清静污染,与之苟且。
方原静静的坐着,听出了琴声里对自己的悲愤与指责,久不作声。
音律,他没学过,但这场赌,他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