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蓉的担忧在任平生看来,实属正常。她毕竟不是重生者,不能看到事态的发展趋势。但任平生对次贷危机的研究十分透彻,所以他对这一次的豪赌具有强大的信心,他知道自己能够笑到最后。
面对着江秋蓉的疑惑,任平生站起身来,走到江秋蓉的身后,轻轻抚着她的香肩,用一种大异于平时的的语气道:
“人的一生有多长?以活到0岁来计算吧,除去成长、求学的20年,减去体力、精力衰退的20年,满打满算也只有40年的时光。从20岁开始,60岁结束,能折腾的也就是40年左右。”
“在这40年中,一个人能碰到多少个重大的宏观事件呢?假设一个人出生于95年,那么在改革开放元年的97年时,他刚好20岁。“
任平生的话让江秋蓉娇躯一颤,因为她就是在改革开放元年左右出生的。但任平生并非有意指出这一点,他正在用话语描绘出一幅宏伟的历史图卷。
”那么接下来,这个人可以遇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提出、经济特区的设立、乡镇企业的崛起、沿海走私潮的兴衰、海南建省以及地产热、92南巡后的大下海、97国企改革的下岗潮、后制造业的崛起、人口红利和城镇化催生的房地产大牛市、世界工厂诞生带来的大宗商品牛市,技术创新带来的互联网浪潮,等等。“
任平生所言的这条时间线上,以他与江秋蓉的年龄与成长路线,只有2000年后的重大事件可以参与其中,所以江秋蓉耸耸肩,有些伤感地道:
“你看,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大事件,留给我们的机会也并不多了。”
任平生笑了笑,他揽住江秋蓉的香肩,感慨道:
“在这些宏观大事件里,普通人如果能够抓住一个周期,就算成不了什么巨富,也可以舒舒服服过完余生。但是,这几亿人里面,真正抓住周期的有多少呢?”
江秋蓉缓缓地摇摇头,应声道:
“少之又少。”
任平生又道:
“而那些能够连续抓住几个时期的人,基本上他的名字都家喻户晓了。”
江秋蓉很善解人意地符合道:
“如刘勇好、杨承慧、王实等等,都是连续抓住了几个周期,这才做大做强起来的。”
任平生点点头,道:
“对于普通人而言,最直接和简单的周期就是房地产,但房地产是大周期,一个周期就要20年。”
“当年在最后一批福利分房中拿到房子的人,就算他之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懂,就凭着那套房子,在城市里也有百万的资产而在房地产起步阶段买下房子的人,他们很快就赶上了国内房地产起飞的周期,看着自己手中的资产不断增值,日子也过得忒潇洒了。”
“你说他们很聪明吗?未必。你说他们很有先见性吗?也没有。很多人就跟普通人一样浑浑噩噩,只是在恰当的时间点上遇上了周期,这就是周期的威力。”
江秋蓉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她想起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丈夫,没有什么志向,也没有什么作为,只是凭借从父母那里继承的三四套房子,就可以在汉海这样一个大都市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而江秋蓉自己作为外地来汉奋斗的一个普通人,却要通过刻苦的学习,不断地努力才能在汉海这座城市上站得住脚,其间还要承受各种职场潜规则,各种关于性别的歧视与非议。
这就是有没有碰上周期的差别。
“而错过了周期,给人带来的毁灭也是巨大的。”
任平生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他的话题也更加深沉。
“当年那些错过福利分房的,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积蓄无法支付起不断飞涨的首付而因为付不起首付的人,接下来又会发现他的薪资增长永远都无法跟得上房价的增长这就是负周期的威力,你一旦错过了一个周期,接下来会发现更多的周期与你擦肩而过。”
江秋蓉若有所思地道:
“就像你上次所说的,普通人面对危机与负周期时几乎没有办法。就像这次次贷危机中,至少有数以万计的美国人,包括房产经纪人、贷款审核员、压力越来越大的买房者,嗅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但他们毫无办法。“
”因为普通人是没有办法直接做空美国房地产市场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工具。而根本不会在公开市场上出售,普通投资者连门槛都摸不到。甚至很多普通投资者,在金融危机过去后很久,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就像你先前所说的,普通人在危机中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房子卖了,等房价有可能跌下来后,再找机会买回来。”
任平生对于江秋蓉的领悟能力很是欣慰,他感慨万千地道:
“人最大的悲哀不是无能,而是面对机遇的时候无能为力。”
任平生这话不仅仅是针对普通人在危机中的无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