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身体的力也逐一被挣脱,任平生更加奋力地向上游去,五官机能也逐渐恢复。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有嘈杂的汽车排气管的声音,有行人边走边聊天的声音,有路边小贩叫卖的声音,还有树上忽长忽短的蝉鸣声,以及那个反复叫唤自己名字的女声。
接着视觉、嗅觉、触觉也逐一恢复,像是老式显像管电视剧信号接通一般,眼前的色彩从雪花变作黑白再变成彩色,满是尘土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臭豆腐在油锅里煎的味道、汽车驶过卷起的热风、炎热夏夜里特有的湿度,让人仿佛是浸在热水中,浑身汗津津、湿漉漉的,好不难受。
“任平生、任平生、醒醒啊!”那个女声简直就在耳边呼唤般清晰,像一股电流般将任平生点着,使他浑身激灵,打了个冷颤。
任平生就像是溺水之人浮出水面一般,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夜空中的一轮明月,那月亮异乎寻常地又大又圆,月光如丝绒般撒向万物,好像把任平生笼罩在其中一般。
这月亮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经过漫长的黑暗,任平生脑海中首先浮出的却是这个想法,然后他才回忆过来。
“我在哪里?”任平生环顾四周,想找到一个答案,但周边的环境十分陌生。
一条双向四车道的柏油路坑坑洼洼的,周围都是些陈旧破烂的民房,一排排的临时摊位占据了一半的路面,围在小吃摊前都是些短衣短裤的年轻人,从街面的景象和人们的穿着打扮看,应该是某个学校附近的学生街。
让任平生感到迷惑的是,路边学生们个个朝气蓬勃、青春满溢,但他们穿着打扮都显得有些过时,好像是十几年前流行的品牌和款式。
“任平生!”那个女声再次响起。
任平生顺着声源望去,一个短发圆脸女孩站在面前,她的五官平淡无奇,中分短发的刘海用一只塑料发夹斜斜地夹在侧边,皮肤不白不黑,是缺乏血色的那种蜡黄,宽大的额头下方架着一副眼镜,厚厚的镜片后那双眼睛却是十分明亮和清澈,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关切和焦急。
“她是谁?”这是任平生脑海里浮现的第二个问题,这个答案并不难。
任平生努力地把黑暗中听到的女声与面前的女孩对应起来,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逐渐解开,他沮丧地发现,把自己唤醒的并不是左筱潇,也不是高媛媛,而是面前这个女孩。
她叫史小怜,也是02经管3班的同学。史小怜是湘楚省FH县人,虽然来自山清水秀的湘西,但她却没有湘楚妹子的水灵,貌不惊人的她大学四年里一直默默无闻,虽然她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时不时写一些诗歌和散文在校刊上发表,可谓是小有才华。但不知是外貌,还是性格的原因,大学四年间并没有多少男生追求她,她平时也十分安静和腼腆,像一颗小草般在角落独自生长。
但任平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听说她毕业后就去了边远地区支教,很少与同学们联系,久而久之,同学们都遗忘了她的存在,这次十周年聚会时,常远找了很多人打听,都联系不到她的下落。
“但是,她这么会在这里?”任平生脑海里浮现出第三个问题,他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史小怜,想要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你好点了吗?快擦擦衣服吧。”史小怜掏出一条手帕放在任平生手中,指着他的衬衫示意道。
任平生低头一看,才发现面前水泥墩子的地上有一堆呕吐物,身上的衬衫也粘了不少,这都是自己吐的吗?
他接过史小怜递来的手帕,这手帕是纯棉的,四角绣着蓝色小花,手感柔软轻盈,还带着肥皂洗过的香味。
现在还有人用手帕吗?恐怕会被人当大熊猫一样看待,史小怜不会是古代人穿越过来的吧。
任平生拿着那方干净的手帕,有些踌躇,怕弄脏了,又怕女生多心,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最终,他还是选择用手帕擦掉衬衫的污渍,原本白白的手帕顿时脏兮兮的,任平生不好意思地折起手帕道:“你看我把你手帕给弄脏了,待我洗干净了还你吧。”
“手帕没关系,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今晚喝了那么多酒,而且又快又凶,立松都拉不住你,我……哎!”史小怜接过手帕,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
她看了看任平生,吞吞吐吐地道:“我知道你今天有心事,快毕业的时候分手,这的确很让人难过,可你这样借酒消愁,她也看不到,这又是何必呢?”
任平生心中一颤,他抓住史小怜的手,大声道:“什么分手?你在说什么?我跟谁分手了?”
史小怜被任平生激动的一抓,脸色顿时吓得惨白,她慌忙辩解道:“不,不,我也只是听立松说的,他说左筱潇和你分手了。”
任平生脑子里一团混沌,史小怜这句话就像惊雷般击中他,震得他七魂六魄都移了位。
这是怎么回事,史小怜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