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开口问的第一句不是提想法，而是问道：

“你怎么看微博这个产品。”

张晓龙眼中露出思索的神情，他想了想道：

“微博和推特，本质上是一款具备社交属性的媒体论坛，是由热点事件和新闻资讯所推动的，每一个大v号都是一个自带流量的小型媒体平台，他们通过制作和传播讯息来吸引关注者，也通过关注者来实现自己的信息传播。也就是说，微博的第一性是媒体，第二性才是社交。”

谈到产品的领域，张晓龙一改之前听多说少的状况，开始变得健谈起来。

“在微博上，只有最新颖、最高级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信息，才会吸引到最多的人围观，才能吸引到最多的粉丝关注，所以，微博上的大v们所展示给外界的，都是他们最好的一面，而不是最真实的一面。”

张晓龙只是寥寥几语，就把微博的产品逻辑和发展方向给描绘了出来，而他对微博用户的侧写也完全正确，这种敏锐而又深刻的观察力，果然称得上最佳产品经理的称号。

任平生想了想，问道：

“这就是你更乐意使用饭否，而不是微博的原因所在？”

张晓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使用饭否，只能说是一种习惯吧，我是个恋旧的人，一旦习惯了一个地方、认定了一项东西，很少会去主动改变。”

“饭否被限制发展，对于微博来说是好事，但对于我来说，关系并不大，我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表达自我的地方，这个地方在哪里，并不重要。”

任平生点点头，赞同道：

“相比起微博，饭否上面没有太多媒体的因素，会使用饭否的人，都是乐于分享自己的真实生活，这里更纯净，更接近社交的本意。”

张晓龙拿出一包kent，示意道：

“你抽不抽烟。”

任平生点点头，接过张晓龙递过来香烟，两人各自点着了，吸了几口。

张晓龙看着自己手指中萦绕的烟气，道：

“以前自己搞软件的时候，陪伴我的只有它，都十几年了。”

任平生知道张晓龙有抽烟的习惯，从他发黄的食指和拇指来看，这是个资深的烟民。

“现在又多了一个饭否，每当我有什么想法，但还没有真正形成思路的时候，我更乐意在饭否上写出来。我不需要很多人关注，也不需要跟很多人交谈，但我在写出这些想法的时候，自己好像得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一个自己跟自己对话的空间。”

张晓龙缓缓地道来，好像并不是在跟任平生谈话，似乎在与自己的灵魂交谈。

这种感觉很奇妙，尤其是在任平生看过gallen这个饭否账号上发表的全部500多条饭否后，更能够深刻理解这个顶级程序员和产品经理的寂寞与孤独。

在gallen的饭否，你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自由的、真实的张晓龙，会聊天、会卖萌、会抒情、会写诗，会写段子、会谈论产品，会随手拍照，还会骂人。

在饭否上，张晓龙的所作所为，都跟每一个正常网民会做的几乎所有事情每什么两样。他会对生活中的细微现象进行分享和吐槽、发产品名的时候不理会大小写、震惊的时候会说脏话、记录生活细节、归纳所见事物的规律。

有时候，他还会随手拍个图片上传，没事展示一下文采。

在这一点上，张晓龙的确符合世人对程序员的刻板印象：外闷内骚。

虽然张晓龙在外界描述里，一直是个孤独的天才，但对外沉默不代表内心苍白。

他既然真实地活着，不管离尘嚣再远，也有自己的生活和见解，需要满足人性中的展示欲和观点被认同的渴望。

任平生吐出一口烟圈，轻声道：

“表达是人的本性，是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

张晓龙点点头，不说话了。

这就是他的性格，把自己的真实一面留在了网络上，留在了虚拟世界里。

而现实中张晓龙，几乎是与之相反的两个人。

任平生决定步入这次的主题了，他将剩一半的烟蒂在烟灰缸里熄灭，坐直身子，正声道：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讲过的一个吗？”

张晓龙点点头，显然他对任平生在饭否上他的那句话印象深刻，他想了想道：

“你的理念很好，但做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目前为止，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qq。”

任平生不慌不忙道：

“qq身上背负的历史痕迹太多了，历史可以给它带来辉煌，但也会拖累它，令它无法前行。”

张晓龙不说话了，他的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

任平生继续启发道：

“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如果今后要继续联络的话，他们必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