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府,大舅母得担心了。”
司蔻笑道。
陆娴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的也是,早点休息,有阿玄那小子在,你也不必操心。”
“娴姨时常也是一个人在宫里,以后没事儿就过来聊天解闷吧。”
“我会的。”
司蔻点点头,三两句告别了皇后,转身一步步出了宫门。
暗处的眼睛一直随着“她”。
今夜月色黯淡,无星也无风。
正适合……黄雀藏身。
“走。”
司蔻转身,运起轻功就跟着蛊蝶,往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飞速移去,长亭随即跟上,动作毫不迟疑。
而另一边,锦纹扮作司蔻的模样出宫了。方才监视她的那个兰花面具人,此时应该也回皇上那里报告去了吧。
素兰院。
看着倒是与普通的小院无异,这里正是皇帝三年前为丽贵妃养兰花的地方。现在也摆着几盆名贵种,时不时还会有人过来清扫,总的来说,也算偏僻之地了。
谁知道,这里又埋了多少白骨,聚了多少人的噩梦呢。
长亭习惯性的挡在她面前。
司蔻扯了扯他的衣袖,伸指往一旁的屋檐上一点,示意他站到那边去。
又轻轻抚上他手中的银星。
“大哥说银星不能染上大雍人的血……可兰长老是朝丰人,他应该不会怪我。”
司蔻笑了笑:“你去那边放哨。”
推了长亭一把,往常下盘极稳的男人却是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一会儿该是血战呢……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把命都在这儿,可惜了。”
“……是。”
长亭点头,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司蔻便不再理会他,垂着眸子,霜月在手上打出一个流畅的弧度。
这是与银星一起炼出的短剑。
同一块玄铁,由鬼手亲自打造。
本以为经脉废掉之后她一辈子也不会再拿起它……没想到啊。
“咱们今夜,就用那些人的鲜血,为你外公外婆,还有舅舅报仇。”
像是在完成仪式般。
司蔻吐出最后一个字,身子猛地崩紧,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出去,眨眼间,院门口的两个守卫人头落地。
走的安详。
她没有丝毫收敛。
见到人直接就一剑毙命。
连叫出声的机会都不给。
一路杀到内院。
兰长老端坐在院子中间,月光此刻倒是明朗了几分,穿过半透明的兜帽,落在他那张兰花面具上,胜似鬼魅。
“郡主好本事。”
司蔻没想过易容什么的,没必要,反正都是要死的人。
“兰长老才是出人意料,一介江湖人,竟能玩弄一国之君于股掌之中。”
男人轻笑,他的嗓音似乎用某种特殊药水泡过,听起来……倒有些不分性别了。
“小小伎俩,郡主见笑。”
“不说废话了。”
司蔻挑眉,霜月绕着手腕打了个转,刹那就顺着她的黑色衣袍对上四面八方刺来的剑尖。
没有得到命令,长亭不能插手。
这是主子一个人的战场。
可眼看着那兰长老时不时投点毒粉也不是办法,长亭只好瞅着机会往下射暗器。
黑衣人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司蔻此时全靠药效撑着。
兰长老似乎是看出她的体力不支,勾唇一笑,拿出袖中的梨花针,轻轻拨动机关。
“闹剧结束。”
千百根淬毒的钢针朝她刺来,幽幽的蓝光宛若夺命鬼火。
司蔻皱眉,躲是不可能全数躲过的,难逃中毒的下场,倒不如……
她渡气入剑,霜月似乎生出自己的灵来,霎时在司蔻周围三尺凌空飞旋而起,宛若白练。
却开出一个空间来。
黑衣人都被挡在了三尺之外。
兰长老面色微变。
“银星!”
长亭运气将枪身送入司蔻手中。
钢针入肉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忍受,就像千万只毒蚁在骨髓中啃咬撕扯。
而她面不改色。
电光火石之间,直直提着银星冲向那个妖异男人。
枪尖入肉。
司蔻回身一挑,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兰长老依旧坐在他的椅子上,心口却多了个大洞。
那里原本应该存在的东西,此时无助的悬在她枪上。
月色下暗色的血,顺着红缨滴乳石缝里。与那些被他残害至死的白骨混作一堆。
刚刚好,霜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