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着一只熟鸡,一条鱼,几样瓜果,陶十七、十三郎和罗景三人围着喝酒。
叶县与临颖紧邻,杜中宵到了这里,家里自然要派人来看望。这些日子天气炎热,罗景带了些庄里产的特产,来探一探一路。等到天气凉爽下来,杜循和韩练都会过来。
因为要避嫌,杜中宵除了铁监所在的叶县,对周边州县的事务概不插手。地方上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许报到他这里,而是到西京河南府,直报转运司衙门。杜中宵转运判官的权限限于京西南路州县,北路的事情一概不过问。实际上他在叶县待着,朝里已经有台谏言官上章弹阂了。
喝了一会酒,罗景道:“我来之前,家里许多人说,官人在家乡为官,此是大好机会。偌大一个铁监,不知多少发财的地方。不消官人说,我们家就可以赚许多钱。还是员外头脑清楚,一再叮嘱,自己家不可在这里做生意。不然在治下置产,官人必受牵连。”
陶十七道:“老员外是读过书的人,自然不会做这种错事。官人在叶县,离着家乡不足百里,朝里已有风言风语。真敢在这里做生意,岂不是自毁前程!”
十三郎道:“官人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在这里做生意。不过,我们赚些钱总没什么吧?”
陶十七看着十三郎,拍了拍额头:“倒是忘了,你与我不一样,还有家人呢。不过,他们远在永城县呢,离着这里数百里路,怎么过来?”
罗景道:“兄弟说什么话!十三郎的家人,前年就到临颖了,在我们庄子周围买了些地,置办了些产业,早就不在永城了。不过,十三郎,你们家里种地的,有人会做生意?”
十三郎道:“不会做生意又如何?盘下处店铺,请主管不就行了。”
“罢了,还是不要做这种事。我跟你说,朝廷对官员在治下置办产业查得甚严,你到底是官人身边的人,一个不小心,你家里的铺子不定就算到官人身上。”
十三郎听了摇摇头,熄了这心思。铁监的地址选好,那一带最少突然就许多人开铺子,十三郎看着热闹,随口这么一说罢了。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无所谓。他家里现在置了地,在杜家附近,刚刚过了几年好日子,也不想折腾。家里几个兄弟,种地还好,做生意小心亏了本钱。
正在三兄弟说说笑笑的时候,一个士卒进来,对陶十七叉手:“校尉,外面来了一个何员外,在郾城开酒楼的,说是与罗官人熟识,前来求见。”
陶十七听了,看着罗景道:“什么何员外?哥哥认识吗?”
罗景道:“是我这么个人。原是本乡人氏,到郾城去开了家酒楼,从我们家赊酒。前些日子,听说这里开铁监,还跟我说起,要回来做些生意,不想这就找上门来了。”
陶十七听了,对士卒道:“让他们进来。”
不一刻,何员进来,见三人坐在那里,连连拱手:“小的见过几位官人。”
罗景道:“员外不是外人,来的正好,坐下喝两杯酒,说些闲话。”
士卒搬来凳子,何员外下首坐了,敬了几杯酒。
罗景道:“员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若是早来一天,我便不在。”
何员外是打听好罗景行踪,跟着到叶县的,自然不会找不到人。这话不好明说,只说自己已经回乡数日,听说罗景到来,特来拜访。
喝了几杯酒,罗景道:“员外前些日子要回乡置办产业,不知要做什么生意?”
何员外道:“这里的乡民,听说探出铁矿,都要跟着开炉冶铁。不瞒诸位,我有一个自小认识的钱员外,便就存了这心思。只是他心术不正,看着衙门选地,去那里在闲田下种,希图赔偿。不想运判官人慧眼如炬,岂能被这种小人欺瞒?反让他补交税款。七百余贯,那厮如同被割了肉般,笑死个人。”
十三郎笑道:“好巧!原来你认识那个钱员外吗?活该那厮倒霉!官人何等人物?他竟敢在地里随便撒些种子,就到衙门来要赔偿!七百贯,就当让他买个教训!”
何员外赔笑道:“小的也是本乡人氏,与钱员外一起长大,岂能不认识?他本想开炉冶铁,不想遭了这一难,家里的钱全部赔光,尤且不够。没奈何,还从我这里借了些钱,才凑足数目。”
陶十七听了,斜眼看着何员外道:“员外好有钱!这种人,也敢借钱给他!”
何员外陪笑道:“官人有所不知,这人与我自小相识,正好撞上,不能见死不救。再者,他家离着选好的铁监最近,家里的地,正好与铁监隔河相对。小的有心做些小生意,也要他相帮。”
罗景一直在临颖照顾杜中宵家的家业,跟何员外熟悉,关系不错,听了道:“不知员外要做什么生意?莫不是也要开炉冶铁?”
何员外道:“官人说笑,小的对冶铁一窍不通,如何敢做这门生意?我是开酒楼的,想着等到铁监建起来,必然匠人众多。便就想着开家酒楼,在这一带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