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鹘人岂能安卧?朝廷兵威不到,他们怕汉人百姓有异心,只会加倍欺压提防。”
“最后一点,当然是人心。先取西域,实际是先易后难。契丹、党项、西域,离着朝廷最近的地方反而人心最不心向朝廷,幽云百姓朝廷视之为子民,他们自己可没有这个觉悟。党项稍远,反而不管汉民番民,心向朝廷的人多一些。西域最远,反而那里的汉人心怀故土,视中原如弃儿之望慈母。”
“有什么办法?大唐强盛时,迁异族入河曲、入幽燕,中原以北,皆为胡人牧马地。大唐中衰,各族纷起,汉人流离。这些地方离着中原近,能跑的就跑回中原来了,不能跑的,很多化汉为胡了。反是西域孤悬万里之外,那里的汉人想迁回故土不可得,只能在那里居住下来。以百姓人心论,是西域的百姓最向朝廷,河西次之,兴灵又次之,横山一带根本就没多少汉人。幽云汉人虽多,自安禄山之乱,便就割据在外。五代兴替,多借幽云、河东兵马纵横天下。以前朝廷兵威不振,这里的汉人还瞧不起中原人呢。最简单的看姓名,幽云十六州的汉人,许多以胡名为荣,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汉人姓氏。反倒是河西和西域的汉人,不弃本姓,哪怕从了胡俗,也多有以姓为族称的,这就是人心向背。”
“有了铁路,远的地方未必远,近的地方也未必近。与其用道路远近定讨伐次序,不由用人心远近来定,由近及远。重回西域,解民于倒悬,河西数郡可不战而下。”
晚唐五代是个很特殊的时期,不是敌自外面来,而是从中心爆的。最核心的地区,藩镇割据,发展成五代十国。稍微外围,由于迁入大量异族,一部分加入了中原地区的军阀争战,还有一部分,则向西向北迁徒。从中原附近扩展出去的,是番胡,冲击的边疆地区,反而是汉人为主。
除宋朝境内,幽云不论,离着宋朝越近的地方,汉人越少。向西离着宋朝越远的地方,反而汉人越多。最典型的是高昌国,那里依然是汉人占多数,却处在回鹘统治之下。占统治地位的回鹘人,就是从河西地区西迁的。河曲这一带迁入了太多族群,靠近河东路的,加入了河东军阀。不靠近河东路的,党项人崛起压迫回鹘人西迁,回鹘人西迁过程中,一次一次冲击灭掉了一个又一个汉人政权。这几个崛起的族群一波又一波,借着中原的哺育,把跟中原断绝的几个汉人政权全部灭掉了。
幽云十六州其实就是河东路和河北路的北半部分,这里比较特殊。晚唐五代乱世,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的观点深入人心。逐鹿中原的军阀,多是崛起河东路和河北路,使那里的百姓造成了错觉。他们天生就能打仗,中原是他们争夺的猎物。宋朝立国,对契丹的军事劣势加深了这种错觉。
有这种心理的地方,人心最是复杂,哪怕多是汉人,也很难得到支持。中原视其为子民,他们却看不起中原势力。一有几向变动,起兵造反如喝凉水一般,如历史的郭药师。不经过长时间的统治,这两个地方是靠不住的,不如放到后边解决。
这个道理就如后世一直没有统一的台湾,和隔离在外的香港。背靠强大势力,自以为高人一等,民心很难争取。一切好处都是理所应当,一切不好都是由于中原的压迫。不过这个年代是武力,后世外敌占优势的是文教经济。民心的惯性,想让他们调头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