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里,尉迟三郎恭声问道:“节帅,乘着法会出逃的叛贼已经全部拿回,不知该如何处置?”
杜中宵道:“于阗的事务,大王自己拿主意即可,不必听取其他人意见。我与诸位将领送大王回于阗,是为了防有事发生。现在一切顺利,大王可以自择官员,自立制度,管治这一方土地。只是一项,于阗是朝廷治下之国,要些兵丁抓拿盗贼即可,不需要正规的军队。”
尉迟三郎拱手:“节帅如此说,我就明白了。”
杜中宵道:“于阗疆域,西到鸦儿看,东到约昌城,政务皆大王自决。凡与军政有关,则与朝廷驻军首领商议。我等回到河曲路后,张岊驻高昌城,有事问他即可,他不能决定的上达请示。宗教上的事务则问于智明法师,他自会处置。以后大王就是于阗之主,望善择辅助之人,保境安民。”
尉迟三郎称是。很显然杜中宵不想管于阗事务,他也不再多嘴,凭着自己喜好做事。
说完,杜中宵对身边的富弼道:“副使,这里诸事已毕,明日我们返回河曲。有什么事情,可以向尉迟大王交待。此一走,就不知何年何月才回到这里了。”
富弼道:“于阗事务,我本不欲多说。不过,还是愿大王以百姓为念,勤政爱民。此次西来,近十万大军,辗转数千里,打了数次,于阗得来不易。大王切不可耽于政事,失了朝廷的美意。”
尉迟三郎道:“副使放心,必然不会。小王也是在中原待过两年的人,许多事情心里有数,定然勤于政事,不会让朝廷忧心。”
嘱咐完毕,杜中宵道:“话已说完,今日便到此处吧,我们也要收拾一番。于阗事务,有前些日子从黑汗逃走军队那里劫来的文书,大王可以参看。”
尉迟三郎道:“诸位离去,今夜便就设宴,为你们送行吧。”
说完,带着手下的本地土豪,告辞离开。此次回于阗,尉迟三郎决定重建王府,城主府以后就是治理这里的城主居所。不过谁做这里城主,他还没有决定。
看着尉迟三郎离去的背影,张昇道:“节帅,以后真的不管于阗事务了?”
杜中宵道:“不是不管,而是不直接管。有事情,只管找尉迟大王,不要直接接触民众。记住,于阗的百姓多是西域土著,而且居住分散,不是那么好管的。等到西域的其他地方治理好了,那时候再说就是了。最重要的,是军队是朝廷的,这里就翻不起浪花。诸位,心里一定要明白,这里与中原不同,很多事情中原做的方法这里不合适。而且这里是佛国,有自己的语言文字,强行派官员来,大多也只是走马观花,不能真正治理。一切就交给时间吧,等到时间久了,才会慢慢改变过来。”
富弼道:“只能如此了。在于阗的日子,我也出去走过,虽然有不少人会汉话,但绝大部分的人听不懂,说不了,确实麻烦。设于阗国,既是朝廷对地方放权,也是阻断于阗人进入朝廷的办法。西域的土著可以慢慢迁来这里,住在一起,慢慢改变。朝廷治下西域的土著,粗略估计,约有两三万户之数,于阗地方广大,收留这些人没有什么问题。其他的地方,慢慢移民前来开垦,没有人来就先荒着吧。”
此时宋朝的人口不多,就连离开封府最近的京西路都有大量闲田,并没有多少人出来垦荒。在布告尔与黑汗战斗的时候,杜中宵已经感觉出来,高昌实际上是现在能占领的最远地方,疏勒已经勉强,更加不要说于阗了。没有人口做后盾,占了地盘又有什么用呢?徒耗朝廷财力。不如与其他势力合作,维持安的商道。西域最大的价值,一是东西商路,再一个就是截断漠北草原的发展方向。
漠北草原的环境过于艰苦,大部分地区,其实并不适合人类居住。真正有价值,且对中原威胁大的地方,其实是河曲路和两翼。西边一翼是天以北地区,那里多分布着游牧部落,漠北强盛,可以前来吞并发展壮大。东边一翼则是呼伦贝尔大草原,是契丹的地盘。朝廷在西域的布局应在山北,天山以南只要占住天山山麓的几个大城,就已经足够了。
占领疏勒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杜中宵就想把那里的土著迁到于阗来,由营田厢军代替。最大的意义就是隔断与黑汗的联系,隔断宗教的传播。自从汉占西域,从关中沿着河西走廊,一直到西域,实际分布着大量汉人。唐朝占西域之后,一段时间内汉人甚至于占多数。唐朝把吐蕃外围的异族,大量向党项和河曲路迁徒,实际阻断了这些汉人与中原的联系。吐蕃占领西域之后,又把这一带的汉人迁向他处,导致现在人口不占多数。重占西域,灭掉党项,把这条道路重新恢复起来才是长治久安之计。
杜中宵站起身来,道:“现在占了西域,其实已是朝廷最大能控制的地域了。以后征战,主要是对党项和契丹,没必要在这里花费太多心力。建了于阗国,土著尽皆住于此处,由番王治理,是现在朝廷最省力的办法。我们没必要这里纠缠,回到河曲路,准备对党项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