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率大帅回朝的时候,朝中人事大规模变动。
贾昌朝以河阳三城节度使,判河南府,兼西京留守。杜中宵由枢密副使进枢密使,与田况一起,主管枢密院。程戡出知外州,曾公亮、张昇和富弼为枢密院副使。
西域地方改为天山南北路,刘沆外任,为天山南北路经略安抚使。韩琦入京,接替刘沆为宰相。同时召宋庠回朝,为参知政事。河曲路转运使包拯回朝接替张昇,为御史中丞。
此番大变,预示着朝政即将迎来大变,一时议论纷纷。特别是枢密院的变化,所有的人全部都有军事经验,跟以前大大不同,显然大规模的军制改革已经是箭在弦上。
不足一年时间,杜中宵由御史中丞,升为枢密使,升迁速度神速。不过朝臣并不意外,本来杜中宵就是带着军功回来,缓了一处,升不枢密使倒是正常。
此时已是二月下旬,天气热了起来,正是鹰飞草长,百花齐放的时候。杜中宵摆了家宴,请从河曲路回来的韩琦、富弼、包拯三人饮宴。
韩琦和富弼进了后院,看里面花木扶疏,错落有致。中央一个小池,里面养了莲花,最中间一个小亭子,极是雅致。几个侍女正在准备酒菜,在花丛中如穿花蝴蝶一般。
韩琦笑道:“早就听说杜太尉家里家财万贯,少有人及,以前还有些不信,今日见了,才知道所言不虚。京城房价何其贵,太尉能在大相国寺后买下这处宅子,可是了不得。”
杜中宵道:“这些年家父做些生意,赚了些钱,便买了此处宅子。倒不是我家里多有钱,而是小门小户,花钱的地方少,可以折腾。”
富弼道:“太尉何必过于谦虚,这一处宅子,有几家可以轻松买得起?”
杜中宵道:“几千贯钱,诸位大臣,有几家拿不出?不过这种地方难以遇见罢了。那边摆好了,我们去赴宴。河曲路一别,我们也有许久未见了。”
三人进了亭子,各自落座。侍女上茶,众人饮茶闲话。
过不多久,包拯到来。杜中宵吩咐倒了酒,举起酒杯道:“多日未见,我们且饮一杯。”
饮了酒,杜中宵请几位吃了菜,道:“在胜州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日子,几位大臣坐在一起,饮两杯酒,说些奇闻异事,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只是那个时候诸事艰难,纵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每日里还是有不知多少事压在身上。现在回到京城,便不再似那个时候。”
富弼道:“太尉,圣上如此布置,必然有其用意,这几年只怕也轻松不了。”
杜中宵笑了笑:“这就要看怎么说了。圣上的布置当然有用意,但都是明摆在那里,我们应该怎么做,也是大局已定。与在胜州时不同,现在考验的,是我们的定力如何。”
包拯道:“我初回京城,倒不知道圣上要如何做。还请太尉赐教一二。”
杜中宵道:“现在北据阴山,西包西域,又灭了党项,圣上想的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北战契丹,恢复燕云,浑一宇内。灭党项一战,看来前几年整训的禁军,还无法与契丹大军为敌。反倒是韩相公带的赵滋所部,从星星峡东进三千里,俘谅祚,占兴庆府,更有可取之处。圣上的意思,就是依河曲路军制,重新整训禁军。待得兵马精熟,与契丹战于燕云,恢复旧地。”
包拯看了看几人,有些吃惊:“这可不是小事。太尉如此轻松,是胸有成竹么?”
杜中宵道:“哪里是胸有成竹。这种事情,牵动朝野上下,不知多少官员将领牵涉其中,到时许多麻烦事。只是大计已定,我等照方抓药就好。做起来容易,成与不成,但看天意。升我为枢密使,就是做这件事情的。做好了自不必说,功在社稷。做不好,那就蹉跎一生。”
三人听了,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韩琦道:“太尉的意思,此事成与不成,一生富贵就在此一举了。”
杜中宵点头:“不错,就是在此一举了。成了,便就回复汉唐故事,四海之内皆为臣妾。不成,朝廷再想别的办法,我就很难再入中枢了。”
韩琦看了看富弼,沉吟道:“太尉是不是我这件事看得太重了?”
杜中宵道:“重吗?此事本就是如此。自去年圣上大病,身体一直不佳。相公初入兴庆府时,圣上心情高兴了一段时间,一切都好。后来狄青带大军入横山,出了诸般事情,又病体恹恹。如果,整训一切顺利,圣上心情才会好起来。一有挫折”
赵祯身体肥胖,身体不太好。去年突然昏厥,此后数月时间神智不清,都是由朝臣处理政事。文彦博的地位,也正是那个时候建立起来。此事朝中官员人人皆知,也不避讳,许多人都上书,让赵祯及时立宗子赵宗实为太子,以免不测。
韩琦、富弼和包拯没想到杜中宵说得这么明白,一时间都怔住,没有说话。
杜中宵道:“横山战后,圣上答应把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