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第四天，林教官被调走了。

一句告别也没有。

还是茆老师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新来的教官姓何，正带着21班。

也就是说他们会和21班一起训练。

一些女生非常失落，听到消息后唉声叹气起来。反观顾屿飞，简直高兴得要跳到天花板上。

他压低声音兴奋地指着他们头顶那个教室：“21班哎，我朋友就在那班。”

这几天对顾屿飞这位朋友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易乐洋对他朋友的初步印象是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没有一丁点缺点。

当然她一个字也没信。

世界上要是有这种男人她就从教学楼上跳下去。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裴潜。”

“赔钱？”

哪有人叫这个名字？

易乐洋脸上满是不相信：“你别骗人。”

-

顾屿飞是真的没骗人。

易乐洋亲耳听到何教官叫这个名字。

他们班换了训练场地，和21班共享一个地方。

何教官：“裴潜，裴潜，裴潜来了吗？”

队伍里一片寂静。

因为前几天林教官的有意放水，易乐洋根本没有学会什么叫“没有命令不要随意乱动”。简而言之，就是脑袋里没有那根紧绷的神经。

易乐洋下意识朝21班的队伍看去，甚至还微微踮起脚。

何教官眼神毒得像条蛇，立即走过来厉喝：“那个女生，我让你动了吗？”

“报告教官，没有。”

又是一声棒喝：“那你为什么动？”

“报告教官，我错了。”

能伸能屈一向是易乐洋信奉的精神品质。

何教官十分看不惯他们班懒散的态度，用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进行训斥。别的班已经开始训练正步了，他们还在烈日下训练站姿，汗水哗啦哗啦地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你们班今天整队用了多长时间！”

“不止那个女生，好几个人偷偷动来动去，不要以为我没有发现！知不知道什么叫打报告，知不知道什么是服从纪律听指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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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露为了安慰被罚写检讨的易乐洋，晚饭时特地请她吃黄焖鸡米饭，还加了两根烤肠。

易乐洋：“……晚上吃太多会胖的。”

项露毫不在意：“你也不想想我们每天训练多长时间。”

烤肠烤的刚刚好，外皮硬且酥脆，内里软糯。

易乐洋泄愤般地咬了一大口。

心情十分复杂：“我还是第一次因为打架之外的事情写检讨。”

项露摇摇头：“既然你已经从良了，就不要想年少时光的事情了。”

易乐洋皱眉：“我又不老。”

项露怜爱地摸摸她的头：“我们已经加入好学生的队伍了，宇治的校霸名单中不会再有你的名字了。”

“……”

-

易乐洋坐在床上沉思，她发现自己最近是越来越听不懂项露说的话了，表面意思其实能听懂，但她总是不明白项露的脑袋构造。一些特别正常的语句从项露嘴里面说出来就像一根正常的黄瓜被扭成了麻花状。

时间已经不早了，易乐洋不想写检讨，拖了又拖。一会儿在屋里跳个瘦腿操，一会儿又跑去床上研究食谱。就这样一直拖到晚上九点半，检讨还是没写。

明天早上就要上交，易乐洋不得不屈服，四处翻找了一下，没找到写检讨书专用的横纹纸。易乐洋去楼下文具店买了一本，慢悠悠地晃上楼梯。

二楼走廊仍然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廊灯一段昏暗一段明亮。

易乐洋走到掏出钥匙开门，眼角余光突然撇见垂在地上的半截胳膊，露在光影中，乍一看特别像被人砍断了。

易乐洋心脏都漏跳了两拍，细细定睛一看，是个靠墙躺着的男生，眼睛紧闭，胸口微微起伏。

误以为是凶杀案差点驾鹤西去的易乐洋：“……”

还好，还好，他的身体还是完整的。

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对面的屋内一个高三生正和母亲吵架，气势如同即将沸腾趋于顶点的水壶，尖锐无比。

易乐洋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是前几天那个楼梯拐角遇到的男生。

这个人气质太过特别，碎发糊了满脸，头微微侧着，露出冰雕似的下颌线条。冷硬与柔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地融合在这同一个人身上，像是温度升高即将融化的冰山。

易乐洋蹲下来，没闻到酒气。

不会是晕倒了吧？但是脸色看上去还正常，好像不是很严重。

易乐洋站起身敲她隔壁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