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虔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看着脸色煞白的嬴渠梁……
之前,嬴渠梁和赢虔都觉得,变法嘛,无非就是改变一下祖宗的制度。
这有啥?
即便,是有一些龃龉龌龊,凭着其坚毅的意志力,些许小小的难关,不足道哉。
但是,今日一看,这变法,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这,这已经涉及到王族亲眷的性命问题。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问题,都要涉及到了。
这哪里是什么改变一些祖宗制度的事情那么简单,这分明,就是一种全新的历史潮流的试探,分明就是拿着整个秦国的命在玩的游戏……
这游戏,就是个吃人游戏。
这游戏,一旦颁布,所有人全都是被动玩家,你玩不玩也得玩,并且,你犯规了,就弄死你……
嘶……
嘶嘶……
只是想要秦国强大起来,本来以为还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完全不是如此。
想要秦国的强大,需要付出的筹码和代价,将会是沉重的,将会是昂贵的……
世,哪有那么多的手到擒来,水到渠成。
这一次,嬴渠梁低下了头,沉吟了良久……
终于,嬴渠梁艰难的抬起头来,目光坚毅道:“为了秦国强大,为了秦国不在受七国之辱,为了秦国子孙后世,挺着胸脯做人,为了秦国的百姓过好日子,嬴渠梁——能做到!”
“好!”
夏炎冰冷冷道:“君,今日之言,希望君你牢牢记住。
他日,若是你违背今日之言,那么,夏炎也没有办法。
夏炎只是会和变法大臣,一起离开秦国,届时,永不在回秦国。”
嬴渠梁:“大良造放心,嬴渠梁从小至今,说话算话,从不反复。”
夏炎:“那好,君,夏炎可就准备正式着手秦国变法事宜了……”
嬴渠梁:“等等,等等啊大良造,你方才说什么,你与变法大臣……这变法,难道不是大良造您亲自主持嘛?”
夏炎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君啊,这变法事宜,夏炎倒也不是不能做,赶鸭子架,夏炎勉勉强强也能搞。
但是,术业有专攻,变法变法,乃是法家之事。
法家之才,才更适合做法家之事。
况且,光光是树法立法这一项工作,没有个数十年的时间,怕是都玩不成的。
君你想让夏炎一辈子待在屋子里,在竹简给你刻大秦律嘛?”
嬴渠梁大惊:“光是树法立法,就要几十年?”
夏炎微笑:“这还是需要十数人配合的结果,要是一个人,几辈子也完成不了。”
嬴渠梁点头,表示十分不理解,不就是颁布几条法令嘛,真的用这么麻烦……
不过,既然大良造说了,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嬴渠梁:“不过大良造啊,要是用别人,我不放心啊,你还是要参与呀……”
夏炎:“咳咳,我自然是要参与的,树法立法很重要。但是,其实更重要的,是执法护法。
似执法护法这种得罪人的事儿,也就只有我这不怕得罪人的小人来做了……”
嬴渠梁:“咳咳咳,嬴渠梁这里,先行给大良造行礼了,秦国,有劳大良造了……”
“报……”
行走司马进来:“禀告君,大良造侍卫黒矛求见!”
嬴渠梁:“哦,大良造,看来你大良造府有事儿了。叫那个黒矛进来吧。”
黒矛进来,朝嬴渠梁和赢虔拱了拱手:“君,将军。”然后朝夏炎拱手:“大良造,之前我们去魏国洞香春,与你一起饮酒那个卫鞅来了。”
夏炎一愣:“回来了?”
黒矛:“呃,是的。”
夏炎哈哈一笑:“终是回来了,你把他带过来吧。正好,也让君和将军评判评判,卫鞅之人,可用与否?”
嬴渠梁和赢虔,一脸的嫌弃。
赢虔:“大良造,你的才华我不怀疑,但是,这个卫鞅,那真是不成器的一个小人。如今去而复返,你不会用他吧?”
嬴渠梁:“是啊大良造,此人吃不得苦处,闻听巡游秦国,就望风而逃。此等小人,怕是难以大用也。”
夏炎呵呵的笑着:“现在下断言,为时过早也。君,将军,等等看,在做评论。黑伯,速速准备一些好的吃食,正好我也在这里,蹭君一顿饭。”
黑伯忙答应下去。
片刻之后,一个一身蓑衣,脸漆黑漆黑的,带着个破草帽子的中年男子,傻愣愣的站在了政事堂的门口。
秦国政事堂,修筑的十分简朴,甚至,与大良造府的门殿差不多。
卫鞅很明显,没有感觉到这里就是秦国政治中心的核心地域——秦国政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