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影回到宫中便听到宫人的闲聊,宫中人多嘴杂,哪个宫女和侍卫私通,皇上最近常召哪个贵人侍寝,朝中哪位官员得到升迁等等,从这些人的口中皆能略知一二。
本都是些她实在无心去关心的事,只是这次她听到的是在她与歆贵人见面的第二天,歆贵人便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寝宫。
一位太监去给她送饭,推开门便看到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惊恐的表情,圆睁着双目,紧勒在纤细脖颈上的白绫,满头黑发散下。
太监大叫一声便昏了过去,醒来后就一直胡言乱语,疯了,不知被扔在哪个宫中任着自生自灭了。
妤影心中知晓,歆贵人的死必不是像宫中传言那般,因家族蒙羞,被下令禁足,而心灰意冷地自杀。
不过是一个无力自保的女人,不得不死。
夜晚,天气闷热,她心中烦闷,一人提剑去了宫中荷花池练功。
她想过直接去找藤知凌问个清楚,这也总比她每日漫无头绪地寻找要快得多。
但是只要一想到藤知凌极深的城府,总是拐弯抹角的暗示,总是挂在脸上的和谐的微笑就打断了自己要去找他的心思。
何况这个男人,在每次两人见面之时,要么一脸温柔地盯着自己许多;要么就轻拥着她,打乱她原本想好的措辞。
为何自己每次遇到他总是无法保持往常的镇静?
大约是因为不了解,所以防备吧,她心想。
心下有些烦乱,提剑挥去,清澈的池水就纷纷溅起,筑成一面水墙。
“影儿可是有烦心事?”一道温软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她回头望去,藤知凌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身白色素衣,凉风吹起,扬起他随意用发簪固定的青丝。
脸上淡淡的微笑,面容白皙,俊美的脸上棱角分明,在月色的衬托下,宛若仙人。
她不禁看得有些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他,这是个她完全不了解的男人,而且很危险。
“没有,属下只是睡不着,出来练练剑,”她顿了顿,狡黠地看了他一眼,“以后才好护陛下周全。”
藤知凌轻笑一声,飞身向前,手中凝气,却是朝妤影挥出一掌。
她躲闪开来,也挥剑朝他攻去。
二人在荷花池上方相持了一会,妤影被他不断有力的进攻得扰得有些被动。
又一掌袭来,她躲闪不开,从半空中掉落。
妤影还在想着看来今晚得湿着衣裳回去了。
却是在半空中被人环住细腰,两人一起落在地上。
藤知凌抱着妤影,低头端详那张受了惊却佯装镇静的面容,一只手抚上美人的脸,玩味道,“影儿如此美人,掉入水中岂不浪费了一张美丽的脸?”
妤影在心中鄙视了他一眼,挣脱了他的怀抱,“陛下今晚倒是闲情逸致得很,明知属下不是您的对手还找属下的茬,难不成是想羞辱属下?”
“影儿言重了。朕是怕影儿不能好好护朕周全。”妤影只觉得被这句话弄得有些心堵,却又说不出什么。
藤知凌看向两人打斗结束后又恢复平静的湖面,目光放空。从侧面看,就像是想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从前。
妤影抬眼看向他,看出他想起了一些事,而且是一些他很怀念却再也无法回去的事。
今夜她的确有些心烦,却也察觉到他就在附近,故意激起一池湖水弄出动静好让他有理由出现。
如今看来她猜得不错,这荷花池于他,有着不同的意义。
“影儿,你可曾有过后悔的事?”他突然发问,清冷月色的阴沉下,神情竟有些感伤。
妤影有些吃惊,却没在表面上表现出来,“是,后悔过,但是一直伤春悲秋的人,很没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她十五年最后悔的,便是年幼时天真地以为有父母的庇护便可相安无事。
直到暗影突变,哥哥为了她受尽折磨,她才知道曾经的自己的的确确傻得可怜。
傻到不去好好练武,只能靠哥哥保护自己。哥哥多么年轻美好的男子,却要承受怪病带来的痛苦不堪,不就是因为她没用么?
“朕想,若是当年自己能够心狠一点,杀了那个人,也许就不会给机会让那个人把朕弄得如此辛苦。”语气疲惫。
妤影看向他,今晚的藤知凌有些奇怪,望月伤怀,兴致低落,这可不像是帝王作风。
想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脆弱。
他转头看向她,浅浅笑意,“曾经朕也心软过,以致万劫不复。影儿,你可曾明白那种看着亲人受苦,自己却无力相助的感受?”
“我明白。”
长久的沉默。
夜凉如水。
她陪着他站在这荷花池边,夜色愈深,困意袭来。
她只觉着自己实在太累了,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