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雍州与平州交界的一处集市。
这里原本是荒地,只长野草。
平州盗匪横生、雍州三年干旱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交不起城门税也没有能投奔的地方,又害怕被朝廷抓去服苦役便聚集到一起在距离城镇不远的荒地上暂时落脚。
为了活下去流民拿出自己仅有的家当与旁人交换。
时间久了就成了这样村不像村镇不是镇的破败集市。
墨鲤对这样的地方很陌生他下意识地拽了孟戚一把示意他走在自己面前。
孟戚:“……”
自从离开四郎山,大夫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以前他跟在大夫身后,对大夫的背影非常熟悉现在忽然被大夫强硬地要求改换位置孟戚很不习惯。
“武功高手不会走丢的。”孟戚忍不住说。
“你是我的病患,我要观察你的一言一行。”墨大夫很自然地驳回了孟戚的意见,认真地说“我对你的病情有了新的猜测在没有确定之前,我需要你每时每刻都留在我眼前。”
“……”
孟戚心情十分复杂。
七分为难,三分隐约的高兴,这高兴太隐晦自己都没琢磨出味来。
孟戚在墨鲤视线扫来的时候,背部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下意识地表现出很清醒很有理智的模样,然后纠结地感受着视线停驻的时间。
该不会是自己习惯性盯着大夫发呆,把人看得毛了,现在被反将一军吧?
腊月的债还得也太快了。
可能是自己认识大夫就在腊月,没讨到好口彩,孟戚陷入了沉思。
等等,视线怎么移走了?
孟戚猛地回过神,他转头望去,只见墨鲤正看着街边的一个摊位。
街道两边有无数个这样的小摊,从缺口的陶器到带补丁的衣服,什么都卖。
也有卖粮食的,不过都是粗粮,这个小摊卖的是黄豆,不是很饱满,装在一个小布口袋里,路边有人想用两双厚底鞋交换,被摊主拒绝了。
“孟兄,拿钱。”
墨鲤伸手,孟戚默默地取出一个钱袋。
刘将军的钱袋,这还是在青湖镇外打劫的那个。
“铜钱都花完了,只有碎银。”孟戚塞了一块给墨鲤。
墨大夫有些犯愁,这里都是以物换物,银子并不好使。
正想着,忽然看到了宁长渊。
虽然他们是一路过来的,但是到了这个集市上后,宁长渊如鱼得水,转眼就没了人影。
宁长渊一身道袍,腰佩长剑,这人有种特质,不管他身处何地,都不会让人觉得违和。这窄巷破路之上,宁长渊微微弓背,看着就跟骗钱混饭吃的道士没什么区别,连那柄剑都会被人下意识地忽略掉。
“他的剑术一定很高。”墨鲤喃喃。
“大夫想试试?”孟戚立刻提议:“或者我先去替大夫比试一番?”
他跟宁长渊交手的时间太短,也没有动用兵器,对宁长渊的剑法一无所知。
“不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墨鲤忍着心中的好奇拒绝了,他怕孟戚跟宁长渊打得兴起,一不小心发病,难道他要当着宁长渊的面学猫叫吗?
神医弟子也是要面子的。
宁长渊崇敬秦老先生,墨鲤作为秦逯的弟子,自然不能给老师丢脸。
“大夫久在竹山县,没见过江湖上的高手,只是比试一番,没什么关系。”
“好了,我们先想办法……”
墨鲤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见宁长渊忽然转身把一个跟在后面的汉子撂翻在地,随后东一拳西一脚地打飞了好几个人。
街上的人也不惊惶,反而笑嘻嘻地看热闹。
“道长好身手!”
“道长回来了啊!”
宁长渊拍拍手,对着那几个灰头土脸的人说:“你们从刚才就跟着我,怎么?想拿我去官府换几个钱吃酒?好教你们知道,这世上赚什么钱都难,更别提是抓通缉犯了!”
那几人神情畏惧,不敢应声,爬起来一哄而散。
街边的人笑成一片,有不认识宁长渊的人,吃惊之下连忙跟路人打听。
“这是宁道长。”
“其实也不能算道长,他是个假道士,官府通缉的。”
“……不不,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就是造假文书,雍州大大小小各级县衙府衙的官印都被他偷过,然后隔几天再还回去。”
墨鲤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偷了去私刻印章?”
孟戚打量着宁长渊,没看出这人身上揣了那么多印章,再说不重吗?
“不,听说宁道长拿着一支笔,蘸着他特制的丹砂墨,就着纸随手便能画出印章……啧,那笔触深浅不一,粗细不匀,再一吹,那看着就跟真的一样!”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