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戚神情古怪。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拧断这个方士的脖子。
这些不懂却总要瞎折腾的方士们,自认为掌握了天命运道的规律把龙脉当做山中灵药一般想挖就挖,说砍就砍。现在居然大言不惭地说可以助人得到龙脉!
好一个得到龙脉!
孟戚怒极反笑他之前就从墨鲤那里猜出了真相所谓的山灵应该就是方士口中的龙脉。山灵确实存在可是跟气运一点关系都没有却硬是被捆上了某家天下某朝江山的战车俨然一副同生共死的模样真真荒谬至极!
对山灵来说,这岂不是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想要改朝换代去起兵造反啊!为何要跟一座山过不去?
孟戚满心杀意不仅想要干掉眼前这个试图用龙脉来讨好自己的桑道长,还想屠尽太极观。
这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刺得人皮肤生痛。
桑道长首当其冲他感觉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里想要挣扎却是全身僵硬无法动弹,想求饶然而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滑稽地开合着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孟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很怪异,肌肉时不时的抽搐,显出一种扭曲的笑意。
他的右手捏成了拳,微微颤抖,这是残留的理智,他正极力地压着疯狂的念头,脚边泥土下陷,半个靴面都没入了土中。
“……你要怎么帮我?”
孟戚的声音很轻,语调略快,像是在跟人聊天说笑一般。可是只要看到孟戚表情与眼神的人,都不会有这种的错觉。
桑道长骇得面无人色,他终于明白长风道人为什么会被吓死。
这样可怖的杀意,让人恍惚间觉得面前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发狂的凶兽,是横贯苍穹的紫雷霹雳,是顷刻间可以摧毁一切的滔天巨浪。
人力根本不足以抗衡,甚至没有逃脱的可能。
桑道长后悔不已。
不是所有方士都承认世上有隐龙穴,这里面有方士诸多流派的区别跟纠纷,桑道长恰好就是相信隐龙穴存在的人,他自然要力证这点。
现在孟国师在这里,桑道长更是对隐龙穴之说深信不疑了,可是人要是没了命,其他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我……”桑道长声音嘶哑,他努力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能寻龙定脉,还能做借运转厄法术……擅长紫微术数,略通岐黄……”
听到岐黄二字,孟戚愣了愣。
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后背微微一僵。
有人在看着他。
隔着烟雾,站在不远处沉默地注视着他。
孟戚愣神的时候,桑道长爬起来没命地往前跑,哪怕前面是断崖。
瞎了一只眼的老猎户正跟着众人救火,看到他冲过来,抡起铁叉就要拼命,结果这道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脚下不停,直接跳下了断崖。
“……”
这山崖还挺高,可是掉下去不一定没命,因为树木生得旺盛,如果运气好接连撞上树丫,没准也就断个胳膊腿儿的。
可是运气这玩意很难说,直接跳崖跟自杀有什么两样?
“没看出来,这牛鼻子还是条汉子,宁愿死也不肯做俘虏。”
“嗤,得了吧,我看他是吓破了胆。”
石磨山寨的人没有练过内功,孟戚与桑道长之间的话他们半个字都没听着,自然是乱猜了。
“这断崖下面是个封闭的山谷,根本没有路出去,别管了,我们先救火。”
想要上来,只有爬树,然后顺着茂密的树冠趴上崖边。
然而现在崖底的树也烧了起来,隐约能听见之前坠崖的人惨叫。
火光里,这声音分外渗人。
孟戚感到身后那人慢慢走了过来,熟悉的清冽气息也笼罩了过来,他无声地喘了两口气,绷紧的身体随之放松。
“大夫为何不阻止我?”
“你今天早晨才喝了药。”墨鲤声音平缓,其实他一察觉到不对,立刻就回来了。
可是他也没有去拽、去叫醒孟戚,只是站在后面。
孟戚的身体晃了一晃,索性往后靠在墨鲤身上。
墨鲤犹豫了一下,没有推开,孟戚趁机转身反手将人抱住了,头埋在墨鲤的颈侧。
呼吸触及那片皮肤,孟戚看到近在咫尺的耳尖颤了颤,迅速地红了起来。
孟戚心里的焦躁与怒意就这样奇迹地消失了。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得寸进尺,就是抱着人不放,这种得到好处就不撒手的架势,让墨鲤莫名地想起了那只沙鼠。
不知道给那只沙鼠一小块硬饼,会不会也是这幅模样。
随后墨鲤脸色一沉,因为按照这个想法,自己岂不是那块饼?
等回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