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倚着软塌，喝着酒，看着台子上姿色艳丽的男姬们，以及远处幽冥河上星星点点的鬼火。

青角鬼王的的胆子虽小了点，可这设的宴席还真不错，男姬们容颜也算得上俊俏，唱跳也都不错，也算合她心意。

青角鬼王在下位，紧张的看着凤染的表情，见神色柔和不少，暗中舒了口气，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对坐在旁边的判官悄悄道：“看这上神的模样，应该是稳下来了，此事多亏你的对策，及时布了这场宴席，找来这些男姬，让上神开了怀，要不然本王如今恐怕已经是消散了。”

判官拿起酒壶给鬼王倒酒：“卑职也是撞运气罢了，偶然听闻这位上神偏爱俊俏的男仙，想着试上一试，若不成，以传说中这位上神的脾气，您若敢拦着她不让去轮回台，恐怕此时卑职和您都得消散了。”

鬼王将酒倒在嘴里，苦笑着问：“说的是，这位可是有名的煞神，这八荒六合里折在她手上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你得跟我说说，怎么就突然接到上面的指令，不让她去往轮回台呢？这是谁发出的令呀？”

判官对这鬼王摆着手道：“这令来的突然，卑职也不太清楚原委，王您可别问了，上面的那些事，哪里是我们问的了的。我们就按照指令拖上她一段时间，凡间瞬息万变，发生了什么事，那也是凡人的因果，也怪不到我们身上。”

青角鬼王摇头晃脑琢磨着哪里有些不大对：“我们将她拦上一拦，就可以了？之后也不会惹祸上头？按理说她此去是寻沐华大人的凡身，传闻不是说两人关系非比寻常么，沐华大人若能归来重做幽冥神君，那本王这天天担惊受怕做龟儿子的日子也就结束了，难道不该帮上她一帮？”

判官将酒杯端给鬼王道：“您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就说眼前仙界下的这令，您还能违背了不成？”

青角鬼王再次将酒倒进嘴里一饮而尽道：“也是，现在哪里轮得上本王说做什么，这天天看这族眼色，卖那族面子，还得时时听仙界指令做东做西，过的像个龟孙子，都不如喝点孟婆汤跳了那轮回台去人间过过，想当年沐华大人在的时候，谁人不得高看我们冥界一眼，连那些仙界的，来了不也得恭恭敬敬的说话。想当年，我跟着沐华大人去九重天，……”

幽冥河上泛起青色的波光，一层层清幽幽的鬼火自河面上升起，渐渐弥漫在整个幽冥河上，借着微醺的酒意和朦朦胧胧的光，正在台上舞剑的男姬面容也模糊了起来，那身蓝衣墨带，像极了君莫常日里的装扮。

君莫穿的要更好看些，凤染想，若是舞起剑来也会是更好看。可她从未见过君莫舞剑，连亲眼见他出剑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其中一次贯穿了她的胸膛。

虽过了十万年，但她仍能回想起，那剑尖刺破周身仙障，逼致胸前，再撕开她的血肉，穿过她的身体，从身后贯穿而出的感觉。

那是石破天惊的一剑，躲无可躲，挡无可挡，握着羌和剑的手坚定果断，剑锋凌厉，所到之处皆泯灭，羌合剑不愧是把上古利器。

她从未想过受了那样的一剑她还会活着，也的确佩服自己这耐打的糙劲，若是换了个普通的仙，定是散的连烟都不剩了。即使是她，受那一剑也是生生过了几万年才养的好了一些。

奈何曾经以为他是个不会打架的，都是她东奔西跑的替他挡架，想来在他眼里，这种行为定然极傻的吧。

台上的男姬还在舞着，诱惑又迷人，凤染招招手。

男姬来到她身边跪下，妖娆的斟了一杯酒，凤染借着他的手一饮而尽。

喝的多了，眼前的景象开始飘忽，男姬攀着她的手坐进她的椅子里，她伸手捏住他的脸，那脸变成了君莫的样子，依然淡漠的没有什么表情。凤染忽然就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她喃喃的问道：“为什么呢？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

凤染从一床宽大的床上醒来，四周雕铸着巨大的曼陀罗，房顶坠着东珠散发着柔和的光。青色纱幔飘动在床的四周。

这是沐华的北冥殿，曾经她在这里养病待过一段时间。

“上神您醒了？”纱幔外有个声音问，透过纱幔，有个人影在那里跪着。

凤染赤着脚走出去，看见跪着的竟是昨日舞剑的男姬。

凤染有些疑惑“你为何在这？”

男姬赶紧拜礼道：“上神昨夜招小人进了寝殿，可小人不知做了什么得罪了上神，被罚在这跪了一宿。小人愚钝，还求上神饶恕。”

男姬还穿着昨日宴席上的蓝色衣衫，低着头，隐约能看见脸颊两侧似是被掐的红肿了些。

凤染叹了口气揉了揉头，怎么说？说他只因为穿了一件蓝色的衣服就在这跪了一宿？

“下去吧。”凤染又想了想，觉得因为一件衣服就跪了一宿这件事，做的实在是对不起人家，她不是个这样小气的神仙，便又拿出一颗丹药递过去：“这丹药服下能精进修为，你且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