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君莫锁了一路，凤染从最初的叫嚷到最后沉默不语。

她跟在后面走着，莫名的眼睛有些发酸。

她与君莫相识了百万年，一直以为算得上相知，如今回首一看，不过尔尔。

凤染一直自以为是了解君莫的，可惜很多时候，你以为的并不是你以为的。

最起码从最开始的相遇，君莫就未对她坦诚相待。

她与君莫是如何相遇的呢？事情太久了，凤染记的有些模糊。

她只记得那是一次她外出归来，路过一处繁华似锦的山间，她去山涧旁捧口水喝，回头便看见他站在水湾处望着她。

她莫名的就想起凡间总是在吟唱的几句话：“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伊人走过来，用一把沉稳又磁性的好嗓音问她：“你在唱什么？”

凤昔常说她脸皮厚，她一直也深以为然，却在此时因他一句话，似喝了几坛烈酒般的微醺起来。

她是如何回答的她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到最后她终于发挥了脸皮厚的特长，说到：“我那离魂殿里宽敞又舒适，仙友不妨与我回去坐坐。”

她是如何怀着如此契而不舍不要脸的精神，对第一次见的男仙说出这番话的，她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当她牵着他往回走时，那欢呼雀跃的心情和想马上仰天嚎啸的愉悦。

她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硬是牵着君莫的手拉进了离魂殿的，她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凤昔来到她屋前，似笑非笑的道：“呦，出息了，晓得往回绑人了。”

是，他是被她绑回来的，她记得她曾在一次喝醉酒后，拉着君莫的胳膊，一遍一遍的对他讲，她最自豪的事，就是当机立断的将他绑了回来。

曾经她有多欣喜，现如今她就有多难过。

原来，被绑的滋味这么不好受。

那他是因此才记上了仇，待终于找到了时机才用神剑羌合捅了她么？

她宁愿这么想，她宁愿他是因为记仇才这样，因为她实在找不出原因，找不出道理，找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宁愿，是因为她的有错在先。

凤染安安静静的跟着君莫走了一段路，不似以往凤染与他相处时的多言多语，一路上安静乖巧的像只鹌鹑，让停停让走走。

许是这一路上的乖巧赢得了君莫的信任，君莫牵着凤染走了一段路后，神色也不似刚开始的冷漠，偶尔也让停一停歇一歇。

走到招摇山时，凤染望着山间那抹落日，哀切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君莫问。

凤染叹了口气，依旧遥遥的看着招摇山道：“君莫，你还记得么，你我第一次见面是在这儿。那时你站在水涧边，我牵着你，一步一步将你带回了离恨天。

她幽幽的哀叹道：“如今，是你在牵着我，可惜，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君莫道：“我记得那是在暮水山。”

凤染：“……”

她又清清嗓子道：“你记错了。”

君莫疑惑的道：“是么？虽然时间很久远了，但我应该是没记错的。”

凤染诚恳的道：“是你记错了，是在招摇山。”

她又将目光投向那遥远的看不见的山涧，哀伤的道：“你怎么会记错呢，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有事在瞒着我，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君莫，这百万年来，我们的交情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她看向君莫，目光迷离又幽怨：“我从未想过欺你，也从未想过害你，你如何忍心……”

她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咬着嘴唇道：“君莫，你可知，那一剑，真的很疼，很疼……”

君莫呆立在原地，在树影的斑驳下，在幽暗的阴影里，像一座失去了生机的雕像，苍白又无力。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突然，凤染沉声道：“就现在！”

话音未落，赤炼闪现出来，一口冰蓝色的莹莹火球吐到了困着凤染的绳子上，凤染随即挥出一道仙力，绳子断裂，与此同时凤染手捏法诀，一个术法消失在原地。

凤染骑着赤炼疾行了一个时辰，才敢稍稍慢下步伐。

赤炼道：“老大，你哀切的样子连我都信以为真，若不是你在识海里叫我，我都不敢出声打扰你的哀春悲秋。你有没有看到最后君莫的眼神，挺凄凉的，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

凤染拍了下赤炼的大脑袋冷哼：“有他妹的苦衷，那一剑他握的结结实实，刺的也结结实实，让我躺在梵天境里受的三十万年伏魔雷也是结结实实，我定要将他穿成串烤了方解我心头怨气。”

赤炼道：“老大英明，我还以为你刚才没让我趁其不备直接攻击君莫，是因为心软了呢。”

凤染白了它一眼：“那是因为现在就凭你堕落成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