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饭都吐出来了。”
这是外校的一个学生大声说的。
“行了,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陈光的同学呵斥了一句,但下一句让他的心彻底伤了:“老子可是看了两年了。你这一眼又算什么?”
“艹,你不知道他走路时候喘得,人听了那个难受劲儿,浑身不舒服,我每次都想上去啪啪啪啪打他几个耳光,哐哐哐哐再踹上几脚,打死完事。”
“就这他还练跑步哪。你猜他能跑多远?三百米,哈哈哈哈。百米跑,几秒?六十秒,哈哈哈哈。”
“就这?我家四岁侄女也比他跑得远,跑得快。”
“让这样的人出来,不丢你们学校的人?”
“丢人,那又有什么办法?”
“骂死他好了,你们怎么不骂死他?”
“骂不管用,这家伙脸皮不知道怎么练的,比城墙都厚,不管怎么骂怎么说怎么羞辱,都笑眯眯的。”
“我X,这胖子还真是个死变态。”
“就他这个胖样,还注射基因改造药水?一管?六管都不知道能不能管用。知道一管基因药水多少钱吗?两万,一个工人一年的收入了,给这种人浪费?”
“行了行了,你给我闭嘴,都给他听到了,告诉老师,还惹得一身骚。”
“本来不碍我的事,但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凶兽和魔植肆虐,万一哪天又围城了,资源多紧张?哎,第一议长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非要搞公平。公平就是给这种人浪费吗?”
“可闭嘴吧你,公平有什么不好?不然穷人哪有机会?”
“给穷人挺好的,但也给这死胖子,就不那么好了。”
“可烦死这种又懒又贪吃的肥猪了。”
“哎,这种人活着也是累赘,为了自己爹妈他也应该去死啊。”
“嗨,胖子,你这么胖,拉的屎有没有牛腿粗?”
有个其他学校的学生跑上来,这么问了一句,问完就哈哈笑着跑了。旁边的同学也哄然大笑。
……
还有很多。
他都听到了。
除了痛在心底,他还能怎样?
反击?
十六年来类似的话一直响在耳边,没有断过。他愤怒地反击过,却被羞辱他的孩子一下就推倒了,而他倒在地上都没法爬起来。每次都是张亮帮自己解围。
而且这样的反击,一点用没有,反而让那些羞辱他的人更加放肆,得到欺辱的快感。
几个人会在意弱者的哀鸣?
后来他麻木了,嘴也不回,只装作没听到,再后来,更微笑以对。
这些,陈光自己生生忍受下来,没有告诉过爸妈。还怎么忍心告诉他们?
但有些人就不自觉,嘴里的话像刀子,直接插到爸妈的心里:
“哎,陈光他妈,要不是这孩子,你们家会好过不少,老陈和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哎,可苦了晓雯你了。”
“他这个身体,何时是个头啊。你们家,哎——”
爸妈只能讪笑,但背地里更难受了。陈光就看到妈妈偷偷哭过好多次。对那些亲友,他真的是气炸了肺,每次都在心里狠狠地骂:
“哎哎哎,哎你妈个头,难道非要我立即去死你们才甘心?”
不,那时他还有希望,还有期盼。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这首老歌陪伴了他整整八年。
“你就是改变我命运的希望”,他无数次想着注射基因改造药水之后的情形。他不能就这么去死,他还没有报答那些在困境里帮助过他的人,还没有反击那些羞辱过他的人。
刚才,针管的针头刺入上臂静脉时,他距离希望只在毫厘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