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血刃锏入胸,鲜血溅了拓跋谌一脸。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是那眼底的悲伤,却像是此时漆黑的天空一样,铺天盖地。
拓跋宏笑了,血刃锏穿透了他的身体,身体里的刺痛,汹涌的鲜血,渐渐地正在消失的世界。
原来王兄都知道啊。
是啊,他每年都会祭拜太妃,那是拓跋谌的生母,少年时,那个对待自己很好很温柔的女人。
但其实,他的祭拜,还是为了王兄。因为王兄常年征战在外,连太贵妃的祭日,都无法赶回来,也无法祭拜。
所以每一年,都是他代替他,祭拜。
他代替拓跋谌,在贵太妃的灵位前,尽这个孝道。原来,王兄一直都知道啊。
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他就是一个到了死都要嘴硬的人。
我恨你,可是我也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这样一种矛盾而病态的心。我确实是病了,从当年那场火灾开始就病了,并不是我得了痨病,而我的心病了。
再也不会好了。
这个世界,父皇不亲,母后不爱,黎清背叛,妻子爱着别的男人,一切都是满满的恶意。
唯一的善意,只是眼前这个人。可是,拓跋宏却只想要毁灭这点光芒,就让所有的光明都消失,永远堕落在黑暗里吧。
“王兄……”
最后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他就这么看着拓跋谌,最终只是很用力地笑了笑。
王兄,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下一刻,拓跋宏闭上了眼睛,软软地倒在拓跋谌身上。
拓跋谌就仿佛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只是维持这么一个姿势。他为三年前所有死去的人报仇了,木奚柯瑜他们的在天之灵都可以安息了。
但是,他很难过。前所未有的,难过。
守护了那么久的人,最终死在他自己手中。而这一切的悲剧,都是从当年那场火灾开始。
楚媚走到拓跋谌面前,轻轻攥住他的手,拓跋谌这才回过神,他眼底的悲痛很快就被压抑下去,恢复了冷漠。
“将晋皇,葬了。”
放下已经死去的拓跋宏,拓跋谌攥着楚媚的手,走出了宫殿。火光映红了天空,他,终于为三年前的人报仇了。
最后,他还要去见最后一个人。
就在拓跋谌走了之后,姚蔓蔓冲了出来,看着已经死去的拓跋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殉情。
从得知北宸军兵临城下,她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皇上,到最后陪你共赴黄泉的人,还是我。我就说,我一直都比那个穆若桐要幸福一些。
这一路,咱们彼此做个伴,想必皇上就不会觉得太孤单了。
姚蔓蔓躺在拓跋宏的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
其实这一刻,比当年我宠冠六宫的时候,更让我觉得安稳。
咱们,再也不用操心那些事情,也不用再承受加诸的苦难和残酷,我更不用担心有谁会抢走你。
在最后的最后,只有我们彼此。
再见了。
……
慈宁宫,太后盛装,望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拓跋谌、楚媚,还有拓跋临。
“母后,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不是你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拓跋临质问。
而拓跋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拓跋宏,死了。”
“我为他争这么多年,还是争不过老天,争不过命。”太后无奈叹了口气。
楚媚警惕看着她,“还请太后把一切都说个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太后不说,或者说谎,楚媚就会直接用幻术询问了。
他们根本不担心她不招。“你这丫头的名声我听过,如果我不招,你还是会用幻术。而且宏儿都死了,我所做的一切,早就没有意义了。”太后脸色渐渐变得冰冷,慈眉善目不见了,只剩下恶毒和怨恨,“你们应该也能猜到。确实,这么多年,我忍够了。谁愿意装出一副姐妹和睦的样子,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有谁会觉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所以
她死了,该死。”当年的李氏姐妹,在没有嫁给先帝以前,确实是情同姐妹,感情很好。她们一起长大,直到那年李氏嫡女嫁给先帝为后,没想到先帝却一眼看中皇后同父异母的庶妹
,选为贵妃。从此,先帝独宠贵妃,哪怕贵妃并无意和姐姐争锋,但是却也无可避免的让李后心生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