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摇头道:“林卿,你考虑的的确很周到,可是说到底还是术。老移民,可都是无偿救济,才让他们度过难关。现在新移民却要借贷,如此区别对待,新移民非但不会感激,甚至会心生怨言,此乃人心也。”
“正所谓不患寡患不均。老移民已渐渐丰裕,而新移民本就后来,房屋家居积蓄都是一无所有,一来就要借贷欠债,如此一来,海东贫富过早分化,族群对抗就不可避免了。”
“另外,我唐国为何煞费苦心的移民?不就是为了兵源?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驱除鞑虏,恢复中原么?新移民的民心,就是新兵的军心。为了节省钱粮,就伤了新兵的军心,就是本末倒置了,不值得。”
“国库缺钱,就用君侯的私库。为了唐国,私库的钱全部花干净,我和君侯也是愿意的。”
林必举等人听了很是惭愧。国卿廨为了节省赈济新移民的钱粮,想出了利用新建的银行低息放贷的法子,原本以为是一举四得的好办法,夫人必会同意的。
谁知经过夫人这么一说,才知道真是想岔了。夫人说的对,唐国有君侯在,现在根本不缺钱,可是民心军心一旦失去,再要挽回就难了。
“微臣汗颜,无地自容,请夫人责罚。”林必举是真的有些汗颜。
崔秀宁笑道:“林卿也没有错。你作为上卿,当然要考虑开源节流,量入为出。你的法子也很好,但是咱们有更好的法子,就是老办法,直接无偿赈济,以此尽收民心。”
众人一起行礼,“夫人英明,正该如此才是。”
此时的海东,天气已经比较炎热,大殿外面的树上,知了开始鸣叫了。
崔秀宁在船上没睡好,此时听到知了的鸣叫,不禁有点困意,她暗暗捏了自己一把,继续说道:“这批移民八成都是青壮,兵曹等移民安顿下来,就赶紧招兵,最少要招一万人。”
兵曹大夫领命道:“诺。招兵之事,臣等必定好好办理,严格筛选。我唐军虽然厚饷,但也不是好拿的。”
崔秀宁忍不住打个呵欠,眼睛微眯的说:“新建的银行,如今是什么境况?”
分管银行的崔牧出列道:“启禀夫人,银行除了十万两本金之外,已经吸纳存储银十八万五千两。老移民们,几乎家家有存银,将士们也都有存银。只是……”
崔秀宁道:“只是什么?没有贷款对么?”
崔牧道:“夫人明见,正是如此。如今只贷出了几千两,几乎无人借贷。银行已经亏损数月了。长此以往,怕是不妥。”
银行是按照崔秀宁和李洛的章程搞出来的新事物。算是比较超前了。可是无人借贷,那就没意思了。
崔秀宁问:“那国卿廨可拿出了解决的法子?”
崔牧道:“暂时并无好的办法。在中原,向钱庄借贷的大户都是商户,农户极少。而我海东如今商户极少,贷款也就极少了。”
林必举道:“还有一个原因,海东如今已经自给自足,又是禁海之策。除了渔业处和水师,任何人不得私自出海,更别说海商了。这样,商事不兴,也就无人借贷了。”
崔秀宁道:“那老君庙商区呢?如今怎样?”
林必举有点尴尬,“老君庙建好之后,周围人气很旺,的确卖出了一些商铺,像个街市的样子了。可是毕竟时日尚短,商户也不多。”
“按理说,我海东之前怎么也有两个县的人口,商贸不该如此凋敝。这原因说来好笑。因为我海东如今并无大户,更无豪族,农户就算有了余钱,也舍不得消费,所以商事也就不旺。”
崔秀宁明白了。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啊。海东禁海,抑制了商贸。同时移民们都是普通百姓,又舍不得消费,而且海东阶层单一,并无富户,消费上不去。
但这只是暂时的,随着海东的兴旺,海东的商贸一定会兴盛起来。其实即便不兴旺又如何?无论是李洛还是她,都知道现在商业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兵员和粮食。
“嗯,此事好办。既然没有贷款,就降低存款利息。银行接下来的任务不是放贷吸储,而是铸造银元。”崔秀宁转到另一个话题。
“银元用八分银,两分铜。每个重一两,当一两用。图纸我已经给过你们,就照那样子铸造。银元的字样,就用唐兴海东四字。背面,用君侯的刻相。像,我会画了给你们。”
“除了银元,还要铸造铜钱,分为当百大钱,当十中钱,当一小钱三种。哼,元廷在发纸钞掠夺民财,我们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银元先只铸造一万枚,物以稀为贵,等到百姓稀罕银元,再大量铸造。铜钱么,先铸造十万贯,品相一定要好,不要怕耗铜。”
“当百的大铜钱,要用十分铜。当十的中铜钱,七分铜三分铅。当一的小铜钱,六分铜四分铅。”
“要确保,十个当百的大铜钱所用的铜,真能抵得上一个银元用的银,最好略微大过一个银元的价值。因为铸造还需要人工费。”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