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很不错了。
“臣自归唐,敢不为大唐效力?谢大王信重。”
李签毫无推辞之意,立刻下拜谢恩。
他接受这个官职,那就是唐国之臣了。他是做过高丽宰相的人,执掌大权多年,做个参议的确落差很大,可此刻这个官职对李氏却至关重要。
“李卿平身。”李洛扶他起来,“李卿久在官场,但大唐政治与高丽不同,与前宋亦不同,李卿任后,少不得要了解一二。”
这其实是委婉的敲打李签。
意思是,大唐自有大唐的一套,你别把高丽官场的那套带到大唐。
李签立刻会意,“臣遵旨。”
李洛给了这个曾经的“伯父”一个三品参议,至于李简这个曾经的“父君”,一个县令都没到手,更别说李若愚和李知易等人了。
他们心中,要说不失望怎么可能。
最后,李洛又赏了金氏和李蕙质等人一些云锦,赏了李简李若愚等人一些字画,就打发了他们,派人送他们回到赏赐的宅院。
李氏族人来到李洛赏赐的宅院,看到虽然远不能和李氏家城相比,但也是一个五进大宅。
等到众人安顿下来,这才终于踏实了不少,又聚在一起议论。
“如今老夫已经是唐国之臣。无论家宅内外,提到唐王,不可再直呼其名,不然传到唐王耳中,那就是不敬之罪。你们都明白了么?”李签来就叮嘱道。
所谓祸从口出。要是家中谁说出李洛云云,一旦被人告发就完了。
李若愚道:“父君放心,这点分寸我们还是有的。”
李简也说道:“眼下今非昔比。你们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低调行事。李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李知易等人道:“叔父所言极是,当是如此。”
李签叹息道:“家中大变,也只能如此了。好在老夫还得了一个三品参议,官身还在,也没人敢欺负我们。”
“你们几个虽然官职没了,但还可以考科举。以你们的才学,到时不怕没有官做。倘若大王真得了天下,我等也能水涨船高。切记,既然已为唐人,就不要在三心二意。”
李蕙质也道:“父君说的是。女儿在临安多日,听坊间议论,唐王和王后有圣王圣母之名。观唐王施政之风,极为务实,对百姓太过仁慈。女儿认为,只有照着这个法子做,我们才有出头的机会。”
“还有,唐国吏治与历代不同,行贿受贿不但是重罪,还会身败名裂,祸及家人,被称为害官,失贞…总之,风险极大。”
她这话,当然是提醒父亲李签的,怕他收受贿赂。
唐国不但吏治严苛,就是民间,一旦因为利益关系送礼,也会被定义为失贞,无道。一旦被告发,礼物归告发者所有。送礼人和收礼人并在街头示众,贴白纸,写失贞无道某某字样。
一旦礼物过重,送礼此数过多,还会取消唐国国籍,贬为奴隶。理由是,失贞无耻者,不配为华夏子民。
之前临安一个布商,因为送礼给各大布店,结果被告发,贬为奴隶。
还有户人家,因为给学堂先生送礼,被游街示众。
据说,还有人奏请唐王,禁绝嫁妆和彩礼。
李蕙质把这些一一说出来,李签等人良久不语。
“吏治苛刻说的过去。可民间也管,真是太苛刻了。”金氏摇头,“唐王和王后如此做,百姓没有怨言么?”
李签摇摇头,“你们错了。此举看此苛刻到不近人情,其实却是大道理。这个大道理便是:公正!”
“你们想,学生和先生送礼在高丽是常事。结果就是,先生不再公正。送礼的照顾学业,那没钱送礼的呢?师徒之谊,何在?”
“这样一来,就成了风气,每个学生都送礼,看谁送得多。那么好的苗子就可能被埋没,影响国家人才大计啊。而且这样的学生,自小就懂得行贿,长大之后做了官呢?”
“还有商人送礼,看似和朝廷无关,却事关重大。长此以往,朝廷采购,民间买卖,参与的商人都是以礼开道,货物卖的好不好,不是质量说了算,而是看谁会钻营取巧。”
“天下财物,不可能因为送来送去而增加。却为此耗费很多精力,让人做事以钻营为先。踏实做事的少了,天下财物就少了。从大局看,人人皆受其害。以至于送礼为常,不送为怪。公正大损,民心浮躁也。”
李简点头:“兄长所言极是。看似不近人情,近乎荒谬,实则高明至极。这一招,是污送礼之名,先让人不敢,再让人不耻。送礼者下贱,收礼者也下贱,这风气就刹住了。”
李签笑道:“民间风气一肃,官场也就肃然。自古吏治之难,不在朝堂,而在江湖也!吏治之败坏,皆由民风而起。唐王整肃民间行贿之风,那是直指根本了。”
自古吏治之难,不在朝堂,而在江湖。倘若李洛听到这句话,一定会为李签点赞。
真的说到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