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关城一身臭汗的从黄河边回来,听到关汉卿的话,顿时勃然大怒。
“鞑子官府欺人太甚!”关城咬牙,“爹,过河之事,就交给儿!”
关汉卿不放心,“你待要如何做?如今巡河甚严,船只也被管控。”
关城冷笑:“那就杀了巡河所的官兵,抢了船只渡河!”
“儿啊!可使不得!”关妻大惊,“那不是送死么!”
关汉卿却是眼睛一眯,一处河防所,虽有上百汉军,可这些汉军也并不在一处,平日也尽到处游荡作恶,真正留在河防所巡防值守的兵,估计也就十几人。
可哪怕所中只有十几人在,也很难对付啊。
“娘亲,这未必就是送死。青鱼嘴河防所,平日只有十来个官兵,其他都外出赌钱寻欢。只要有一两个好汉为帮手,尽可夜中灭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
“儿有两个过命交情的好友,也都深恨鞑子官府。儿就和他俩做一处,杀官兵,抢船只!”关城恶狠狠的说道。
“好!”关汉卿拍案而起,“那就这么干了!为父就是死于波涛,也绝不为那王四郎写劳什子戏本!儿啊,你从小打熬力气练武,今日总算有了用场!”
且不说关汉卿一家是否能偷渡黄河顺利脱北。单提那大元使臣不忽木,已经来到洛阳,求见唐主。
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元使既到,唐廷礼部当然要安排接待。不忽木献上两匹白骆驼作为国礼,礼部也回了两匹苏绣,意思意思。
不忽木此人可与别个蒙古贵族不同。此人母亲是高丽大族,自小习得汉文,算是熟读诗书,属于汉法派,历史上也是蒙元名臣。
忽必烈派不忽木出使,当然是因为他汉话说的明白。
然而,不忽木刚到洛阳,就听到很多传闻。
传闻说蒙元要欺骗大唐,以赎回河朔为借口,骗取大唐钱粮。只要钱粮一到,鞑子就会出尔反尔,不会乖乖交出河朔给大唐。到最后,大唐失去了钱粮,却还是要打仗收复河朔。
不忽木本就为“赎回河朔”而来,如今闻知这些传闻,当真是如同当头被浇下一盆冷水。
可恶至极!
大元的确是想卖掉河朔,这可是真真切切。大汗是天子,大元堂堂正正,怎么会当着天下人的面,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呢?大元拿到钱粮,是一定会交还河朔的。
两国是敌国不假,可还不至于如此无信。不然,大汗的威严又何在呢?天子如此失信于天下,可是大忌。
很明显,这些传闻是李唐故意放出来的。他们早就有了对策啊。
看来,要想将河朔卖出一个好价钱,是很难了。
不忽木心情烦躁,在馆驿中皱眉思索。
“左丞官人,事情有变啊,明日面见唐主,该怎么开口呢?”副使问道。
不忽木冷哼道:“还能怎么说?当然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当殿说出来意。反正,大汗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李洛狡诈,怎么那么轻易答应给钱粮?”
不忽木说着叹息一声,“这洛阳城,本官并不陌生。当年,曾随大汗来过。那时本官还是云都赤,在洛阳行宫值守,待过一段时日。想不到,今日这洛阳,也不属于大元了啊。”
副使不以为意的说:“我大元疆土,大雁都飞不过,骏马累死都跑不到尽头,何必在意汉人的洛阳?等到回到草原上,还不是照样连年南下打草谷?李唐就算成了气候,又能把我蒙古勇士如何?”
不忽木摇头,“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他虽然感觉大汗的考虑没这么简单,但他也不知道大汗的考量究竟在哪。
这几年,大汗行事越来越隐蔽,越来越谨慎了,说是防备李唐奸细。
这使得很多朝廷重臣,都不知道大汗下一步突然会做什么。大汗的心思也越来越难揣摩了。
第二天早上,唐廷常朝,不忽木终于随着礼部官员进宫上殿。
“外臣博哈不忽木,见过唐主。”不忽木不卑不亢的抚胸行礼,只是称呼国主,不称呼皇帝。
虽说大唐越来越强大,足以和蒙元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压过一头,可元廷始终不承认李洛的帝位,仍然把李洛看成唐国国君。
在他们看来,大元天子在位,就是普天之下唯一的皇帝,有李洛什么事?李洛只是大元的叛臣!
不忽木虽然嘴巴硬,可心中却忍不住砰砰乱跳。实在是这唐主李洛的威压,太强!
这唐主只是静静的高坐龙椅,那种似乎掌控一切,乾坤在手的威压就让他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化为齑粉。
他只感觉一双淡漠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在云端俯视自己,高高在上,不可违抗。
这种天子之威,他只在大汗身上感受到。原本以为天下没有第二个能具备这种威势。
可是想不到,还有唐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