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她!
段子矜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在她脸上。
江临盯着她下颔上被他捏出的红印和她闭目视死如归的表情,竟觉得手臂重逾千斤,这一个巴掌,怎么也打不下去。
可是他心里的愤怒却节节攀升。
段子矜睁开眼,褐瞳里盈转着讽刺的笑,“怎么不打了?”
江临慢慢收拢了五指,手背上青筋分明。
他一字一字道:“我不打女人。”
“是吗?”她扬眉浅笑,微弱的声音,自嘲的语气,“你还不如打了呢。”
段子矜不卑不亢地回望着他,清澈的眸光直直跌进他幽深的瞳孔,嗓音陡然一提,“打了我,就不要再找其他人麻烦!”
真的,还不如打了。
江临,你只有这一巴掌打下来,才能懂得后悔。
他的眉眼如刀锋般凌厉,说出来的话更是伤人彻骨。
“每一次,都用这种手段让其他人觉得你很善良。”江临掀了下唇角,将笑未笑,他把字咬得很清晰,生怕她听不懂似的,“段子矜,别活得太虚伪。”
她纤细的身躯猛然一震,眸中有什么东西缓缓碎裂。
他说她,虚伪?
僵持不下时,虞宋突然接到电话,挂断后匆匆对江临道:“先生,总院下文件了!”
江临微微阖了阖眼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压抑怒火要花费他所有的力气。
以致于恢复平静后,他整个人都显得疲累不堪,“什么事?”
虞宋亦是冷汗爬上了脊背。
跟在先生身边有些年头了,先生为人性情淡泊,喜怒不形于色,说过的重话十根指头就能数过来。怎么今天……
他忍不住打量了一眼站在门里的女人。
这又是个什么角色?
让虞宋更加想不通的是,刚才她说她和先生睡了,先生……并没反驳?
“我问你什么事!”江临稍稍加重了语气,眸光淡淡自他脸上掠过。
虞宋立刻精神一震,忙低头道:“先生,是大事!”
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全都赶一块了。
“今年是著名的厄尔尼诺年,太阳活动频繁,气象台预计这两天将有百年难遇的天文异象,总院批示从下周三零时起,全部站点开启监测。”
段子矜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全部站点?包括市的?”
市的监测设备还不齐全!
江临蹙了蹙眉,“马上通知各部门开会。”
说罢,又冷冷看向段子矜,“今天先放过你,这件事,我没说完就不算完!”
段子矜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直到江临冷透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门外的时候,她才慢慢关上门,将整个虚脱的身体依靠在了门上。
他的怒火,他的质问,他一横眉、一立目的表情都还在她脑海里。
尤其是那双黑眸中浓浓的憎恨和怀疑。
段子矜闭上眼。
若不是总院刚巧下了文件把他支走,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之间该如何收场……
昨晚温存和关怀的余热还未消,就被今早的晴天霹雳全部砸成了泡影。
段子矜伸手捂住了脸。
几天来她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她和江临……又回到了最初的陌生!
或许比陌生还要糟糕,现在,他不相信她,并且厌恶她。
半小时后,家里的座机突兀地响了,段子矜接起来,竟是孟恬,“段姐,出大事了!研究所要求第一批雷达设备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完工运往市,现在公司里所有的工程师都要忙疯了!”
段子矜大惊,“别急,我马上赶过去!”
段子佩见她匆匆收拾东西要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悠悠,多事之秋,这两天你最好不要出门。”
“不行,阿青,工作重要。”她摇了下头,倘若埃克斯集团完成不了任务,岂不是更落人口实,更给了江临下手惩戒他们的机会?
她有预感,一旦江临得到对付她的机会,他,再也不会留情。
段子矜到了集团总部,所有同事看着她的目光竟比几天前还要嘲讽。就连她打卡时都有同事在指指点点。
比起这些人的背后议论,方雨晴的挑衅就显得光明正大多了,“哟,段工程师,来得挺早呀,坐谁的车来的?”
她的话引来电梯里各种各样的视线,纷纷落在了段子矜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