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寺的门前和寺中各个角落待命,他们穿着深黑色的西装,大晚上也不摘下墨镜,似乎怕被人看见脸一样。每个人的左耳都挂着耳机,一副规整而严苛的姿态,扫一眼便知是平时训练有素。
四处巡逻的保镖看到厢房的门开了,忙低头迎上去,还没开口询问,那高大笔挺的男人就抱着怀里的女人从他眼前走过。
他抬脚欲跟上,听到男人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后,又蓦地刹住。
“不用跟来。”
保镖未曾犹豫,“是,江先生。”
他也确实没走远,只是把段子矜抱到了佛堂。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段子矜皱了下眉,空气中浓浓的檀香味经久不散,也不晓得这里白天到底接待了多少香客。
江临打开了佛堂的四扇窗户,微凉的夜风灌了进来。他想也没想,脱下外套搭在她肩膀上,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很快,对面藏经阁的门被打开,小和尚捧着一本经书径直走了过来,朝江临一揖。大约是白天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到了此时他也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匆匆道:“阿弥陀佛,师父说,将地藏经念上三遍,回向给噩梦中的鬼道众生,就能夜梦安乐……”
段子矜一怔,坐在蒲团上,抬眸正看到男人坚毅有型的侧脸,他的轮廓分明是温淡而俊朗的,可浑身上下那股不容进犯的阳刚之气,给足了她安全感。
小和尚关上佛堂的门,江临转过身,单膝跪在她身边。这个姿势让他剪裁合体的西裤被他腿上线条流畅的肌肉撑得紧绷,自始至终他都抿着唇角,眸光深暗地盯着手里的佛经。
夜梦安乐……段子矜仿佛被雷击中,突然懂了他带她来佛堂的目的。
想了想,她不由得笑出声来,“江教授,你身为中科院的骨干研究人员、的顶梁柱,该不会告诉我说,你还信鬼神吧?”
江临掀起眼睑看她,薄唇轻缓地动了动,淡然得风波未起:“我不信。”
“你不信为什么拿地藏经给我看?我也不信!”
“不信就别被噩梦吓醒,扑到我怀里哭。”江临说着,口气变得深沉肃穆了几分,“看你以后敢不敢一个人瞎跑。”
他宁可用他自己从来不信的办法来消除她的业障和梦魇。
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又不忍看她痛苦。
心里漫漫涌上一丝甜意,段子矜从善如流地摇头,“不敢,肯定不敢。”
一次就差点吓得她魂儿都没了……
她的乖巧听话,让男人很是受用,冷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这些东西,我不信……”他嗓音在静谧空旷的佛堂里回荡,“但我母亲信。”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话音里似乎有些情绪急转直下。虽然他藏得很深,段子矜却还是察觉到了。
他的母亲。她六年前就知道那个女人在江临心里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才会教育出这样优秀的儿子。
段子矜接过他手里的地藏经,翻了两页,尽是些看不懂的梵文,亦或是深奥晦涩的语句,看久了眼睛都犯花,她收回眸光,用力眨了眨眼,余光忽然瞥见佛像下的香桌上供着几页纸。纸张干净整洁,页脚随着蜡烛燃起的热气流微微浮动,看质地和呈色,不像放置了很久的样子。
她撑着地面起身,江临很快随着她一同站起来,沉声问:“去哪?”
语调不善,手臂却随时处在能扶住她的位置。
段子矜走到佛像下面,伸手拿起其中一页纸。
江临看到她的举动,眼眸里扬起了淡而无痕的雾霭,从远处看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段子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纸上,很快就认出这就是她刚刚看的那本,原名叫作地藏菩萨本愿经,所抄的这一段,大约是用来哀悼、纪念死者的,总共两千多字,抄了四遍。字体遒劲,力透纸背,看得出写字的人原本写得一手潇洒的好字,却又似乎怀着些许敬畏之心,把每个字都写得认真而缓慢。
这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段子矜沉默片刻,把经文放了回去,转身问他:“没人告诉过你,地藏经要抄七遍吗?”
她的语气清浅平静,却叫男人有些捉摸不透。没想到她会认出他的字,江临心里微惊,旋即又是一沉,隐约觉得,眼前的小女人好像不高兴了。
段子矜确实不高兴了。本该是开玩笑的话,她半点也笑不出来。
一万多字,江临的右手怎么受得住?
她并不是不许他为母亲尽孝,可是他把他自己置之度外时,她就是莫名的不高兴。
他的安危,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又怎能容忍其他人伤害?
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都不行。
江临唇角本来就笔直得没有弧度,此刻更是往下压了压。若非如此,光看他眉眼间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