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狮子,男人又二话不说地答应了她。
他退而求其次地用惩罚他家的下人的方式来发洩自己心里的愤怒,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也都在不冒犯另一个女人的前提之下。
男人坐在她床边,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他的黑眸深邃如海,里面蕴藏的、深不可测的情绪,让人一不小心就能溺毙在其中。
“既然不能把真正的肇事者怎么样,你完全没有必要拿无关紧要的人来发火。”段子矜道。
男人修短合度的长眉稍稍靠拢,一种想皱眉却又没皱眉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才听他问:“你是在否定我为你做的事吗?”
他的话里似乎深镌着几分低哑和沉暗。
段子矜见过几次,在雨夜的山洞里,在他家的卧室里。
一种压抑着不悦的低落和讨好。
她心里不禁抽搐了一下,反手握住他,“江临,我们就事论事,你觉得这件事你做的对吗?那两个孩子,我们暂时放在一边不提,我只问你,为什么当我让你放过那些下人的时候你还是选择了开枪?”
江临纹丝不动的眸光忽然晃了晃。
他用力抿了下唇角,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
这并不是诚心诚意解决问题的态度。
段子矜心里有点不舒服,“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
她知道这里是江家,他的所作所为,可能有他自己的理由。
江临低头深深吻住了她没有血色的薄唇,碍着她的伤口,他不敢动作太大。
段子矜却感到了几分直达心底的绝望,那情绪太过深沉浓稠,几乎要冲破她的心脏,她伸手推开他,“我要睡觉!你出去!”
男人冷着脸放开她,想怒又不能怒,“段子矜!”
她重新跌在柔软的被褥里,疲惫地立刻将眼睛闭上,意识全部消散前,她最后问了句:“any到底是谁?”
坐在床边的男人身躯一震,遂黑的眸子里浮动着深浅交错的光影。他没有回答,起身便离开了房间。
门是被重重关上的,隔着门也能听到男人寒冷的嗓音,正对佣人吩咐着什么。
再醒来时,正过午后,段子矜刚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女佣正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瞧。
而江临……并不在屋里。
段子矜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男人走之前冷峻的脸色,怕是不想在这里受她的气了,嫌她无理取闹了,去找他14年的“兄妹之情”了。
女佣的英语并不好,见她醒来,赶紧按了内线禀报了上去。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人推开,段子矜以为是江临,却发现进来的是江姗和江南姐弟。
江姗看着她,脸上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江南满面愧色地走上前来,“对不起,让你受伤。”
他的话说得磕磕绊绊,也不知是因为不好,还是太紧张。
段子矜啼笑皆非地瞥着他冒汗的额头,“没事。”
床上的女人一笑,江南差点给她跪下,“不不不,我要,道歉……”
段子矜眉心动了动,不解地看向江姗,“他怎么了?”
江姗站在她床边,以睥睨的姿态看着段子矜,说话语调也不如先前那么天真甜美,仿佛撕破了某种伪装,留下的尽是骇人的冷漠,“托你的福,他被堂哥揍了。”
段子矜一惊,张了下嘴,讷讷道:“对不起。”
“谁稀罕你的道歉?你究竟还要祸害多少人才甘心?”江姗瞪着她,“既然醒了就别躺在床上装病了,赶快起来!”
段子矜听到她锋利的措辞时月眉轻轻一颦,却抿唇忍着没有反驳。
那晚在玫园,她没有拦住江临的事,让江姗对她产生了很大的意见。
恐怕她们现在都以为江临的所作所为是她授意的,而她,就是个和传说中那个苏妲己一样,心狠手辣的女人。
段子矜默然不语,这还真是冤枉她了。
她倒也想拦住江临,可是江临那时候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有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好妹妹才能劝住他。
心里微微一刺,段子矜攥紧了五指,什么都没解释。
就让江家人这样以为也好,把黑锅都扣在她头上,便不会再因此为难江临了。
他的亲情单薄脆弱,实在禁不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创伤。
哪怕有一点可能性,她也想尽力帮他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