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丢下我一个人。
男人刚要回话,余光里倏然闪过一道影子,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拂开了段子矜的手,便从巨石后面冲了出去。
段子矜扑了个空,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刺得她的手指又冷又疼。她抬眸看过去,只见男人怀里护着一个女人匆匆跑回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男人厉声问。
他说的不是,亦不是英语,而是段子矜听不懂的语言。
尽管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也听得出他严苛的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恼怒。
慢慢抬头,是那张熟悉到痛恨的脸。
any。
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可的左肩膀处的羽绒服却被血渍浸得透彻,左腿的小腿处也有异常明显的伤痕。原本明艳红润的脸蛋此刻看上去不比段子矜健康多少。
她的右手还握着一把,纤细白皙的五指不停地发抖。
转折来得太快,段子矜一时没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受伤?是谁打伤了她?枪声又是怎么回事?
any皱着眉毛,对男人解释了几句,男人的眸光立刻变得冷漠骇人。
“江临……”段子矜叫他。
男人一字一顿道:“是威廉。”
威廉?段子矜感到震惊不已,这些事情是威廉做的?
any突然放下枪,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无力却不失温柔地安慰她:“子衿,你不用害怕,我察觉到威廉要对你们不利,立刻就带人赶过来了。虽然带来的人被威廉家的杀手杀光,但是我的管家逃出去了,他肯定会安排好救援,我们只要撑到……”
砰
一声擦着石头的边缘打在了冰封的地面上。
冰面顷刻间裂成了蜘蛛网。
江临沉声问:“你的管家去了多久?”
any看了眼表,“11点半了,他去了一个小时了,最多半个小时,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男人当机立断,问道:“还能走吗?”
any苦笑望着自己受伤的腿。
男人没再说话,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对段子矜道:“悠悠,跟上来,往山上走。”
段子矜眼看着男人抱着any往前走,身后枪声不断,她亦是不敢停留,心中却突然响起了any方才的话11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不仅是管家带来救援的时刻,也意味着她的最后一天,将在那个时刻结束。
这么巧吗?
这样想着,她复杂地望向男人的背影。
只见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女人,正侧过头来,对她露出了一个难以言明的笑容。
她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
这座山本就不高,再往上全是冰川,最多只能到三分之二处的悬崖,山上未经修缮的小路很是难走,他们跑不快,身后的那群杀手短时间内也跟不上来。偶有一两个追过来的,江临劈手夺过any的枪,在昏暗的夜色中,一枪毙命。
悬崖上冰雪皑皑,怪石嶙峋,江临把受伤的any放在了一座耸立的石头后面,让段子矜守在旁边,他自己则是跃到了离她们较远的高地上,引开目标。
男人的侧脸轮廓坚毅,棱角分明,他站在巨石顶端,像个踏着清冷月光而来的神祗,像佛经里手持日月光辉、不信正法的障月之佛,阿修罗。
这是一个怎样的夜晚,月华都染了血光。
段子矜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男人宛如一张移动的靶子,却始终没有一颗子弹能打中他。
风猎猎作响,吹动他的衣衫,每当有子弹破空袭来时,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往子弹打来的方向回上一枪命中目标,他的稳准狠,他的生杀无情,是段子矜从未见过的。可枪声响起一次时,她还是不免揪紧整颗心,跟着提心吊胆一次。
“不用担心他。”any见段子矜一脸紧张地望着那边,笑着靠在了石头上,咳嗽了两声,气若游丝道,“以e
的本事,他死不了。”
况且,也没有哪个枪手敢真的把枪打在他的死ue上。
这是epl伯爵小姐下的唯一的一道死令,她甚至允许他们开枪打死她自己。
她的话让段子矜心思一动,陡然凝向any毫无血色的面容。
看到她脸上的笑,段子矜的语调都变了,“这些人是你派来的?”
any的笑容更深,她扶着岩石站起身来,脚下的巨浪在风的推动下腾起数丈,狠狠砸碎在崖岸上。
她的避而不答,反倒让段子矜心中有了答案。
段子矜的眼泪悬在眼眶里,余光中男人似乎被一颗子弹擦着臂膀而过,她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男人喝止:“老实躲着,别出来!”
段子矜攥紧了手,看着他浅色的裤子上流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