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男人在想,如果在船上,她问他怀孕了怎么办、是不是喜欢孩子的时候,他的回答是生下来、喜欢……
也许她真的会考虑留在他身边,因为他能给她们母子最好的保护,最好的一切,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她也不会这样狠心决然地说出真相。
也许她会瞒着他,让他在这个谎言里幸福一辈子……
可是这个念头一出来,江临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都到了这个份上,他想的,居然还是怎么留住她。
门外,有一道声音传来:“xusee,这位先生,请您不要挡在门口。”
江临回过神来,让开路,身后的护士拿着写字板走了进了屋里。
椅子上的女人闻声抱着孩子看过来,见到他微微一怔,抿着唇,把手里的孩子放下。
男人走到她身边,薄唇微弯,“这么喜欢孩子,谁家孩子都喜欢?”
段子矜被他淡漠的言语里入骨的讽刺,刺得心寒,她点头道:“喜欢。”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黑眸沉沉,口气淡淡,“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孩子。”
段子矜蹙眉,她的下巴今天都快被他捏得变形了,“不用了,我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口,男人的眸色如同被重新洗牌,又冷又暗,“孩子多大了?”
“不知道。”段子矜想了想,“按照我和他发生关系的时间来推算……大概不到两个月大。”
她和他发生关系的时间。
江临听到这几个字时,心里的怒火快把理智焚烧干净了。
又疼,又气,铺天盖地而来的烈焰让他猛地加重了手里的力气,“段子矜,你真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说不下去了。
她却从善如流地接过:“对,我真的背叛你了。”那神情坦荡荡的,连最起码的羞愧都没有,“不然你觉得,我敢坐在这里等着和你去检查吗?”
男人冷笑,“两个月……那时候你也在不停地和我做,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孩子不是我的?”
这个问题确实让段子矜噎了噎,“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是你的你大概也不会要……还是等结果吧。”
护士叮嘱好上一位患者,转过头来,用很不标准的发音问道:“段小姐是哪一位?”
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段子矜。毕竟这一室的病人里,只有她一个外国人。
江临松开了手,段子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我。”
“亲子鉴定是吗?”护士看着手里的表格,“孩子有14周了吗?”
“没有。”
“有两个月了吗?”
段子矜想了想,“快了。”
“那就抽取胎儿的绒毛组织吧。”护士动笔在表格里写了什么,然后抬眸,看着眼前英俊而阴沉的男人问,“是你来提供和孩子做亲子鉴定的父亲样本吗?”
江临沉了沉脸色,倨傲的下颌绷在一起,段子矜见状道:“是他。”
“父亲跟我来吧。”护士撕下了手里的纸,为段子矜指了指方向,“母亲去找医生。”
抽取的过程比想象中快很多,只是要等待几个小时才出结果。
段子矜和江临在休息室里一直坐到了将近黄昏的时间,休息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护士才拿着化验结果重新回来。
虽说她在妇产科工作多年,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事,但她还是有些不理解眼前的女人,明明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为什么还要……
她叹了口气,在男人和女人的注视下,解下口罩开口道:“孩子不是这位先生的。”
段子矜握紧了座椅的扶手,旁边的男人“嚯”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目光,锋利得像宝刀染血,“你再说一遍!”
护士亦是惋惜道:“先生,很遗憾,从这位女士肚子里的胎儿的绒毛组织中提取出的和你的匹配度很低。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都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如果您不相信的话,还可以去其他医院化验看看,或者等胎儿再大一点,抽取羊水试试……”
说完,她将报告交给男人。
男人只是扫了一眼,胸腔剧烈地震动了两下。
段子矜望着他的背影,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生生忍下,默默抬起手,捂住了脸。
头发从她的耳侧滑落。男人抓住她手腕时,缠上了她栗色的头发,他平时最爱惜她的头发,也经常拿在手里把玩,可是这一次,他毫不留情地拽开她掩住半张脸的手时,也带起了她的头发。力道很大,她很疼。
“段子矜。”男人的胸膛起伏了几下,眼眸猩红如血,薄唇动一下,就是一根钢钉扎在她心里,“你好,你真好!”
段子矜看着他另一只垂在身侧握拳的手,可以想象到他藏在长袖下青筋暴起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