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睛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二人。
只看一眼她就察觉到了不同。
那个男人与她在一起时,虽然是竭尽全力放松下来配合她,可是距离感始终都横在他们之间。
他不会在她面前自然而然地脱掉外套,解开领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如此专注而毫无防备的神情注视着身侧的女人调整表带的样子。
穆念慈回想起每次她离他稍近时,他立刻警觉起来的微表情和微动作,忽然也就懂了为什么催眠屡屡失败。
而这个女人,尽管已经成了他的“前女友”,尽管他口上说着对她再多的不信任和担忧害怕,可是坐在她身侧时,男人的整个气场都是安详宁静的。
这里还不是最能让他放松的地方,这里只是他办公的地方而已。
她放心了些,刚要从椅子上下来,却不妨一脚踩空,但她不敢大声尖叫,怕惊了屋里画一般静谧和谐的两个人。
身体急速下落的时候,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接住,她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俊容。
一笔一划,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还有那双墨兰色的、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都足以堪称角色的眸。
然而那张脸的主人却忽然皱起了眉头,嫌弃地望着她,嘴角却悬着一抹恶趣味的笑容,“姐姐,您还要在我怀里赖多久?”
他把“姐姐”二字咬得极重,穆念慈觉得自己简直要炸了。
女人过了一定年龄是最讨厌被人叫姐姐阿姨之类的称呼的,更何况她儿时跳级跳得厉害,真要是算起来,也不见得比这个男人大多少!
她忍着怒意推开他,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可是怎么都觉得一股邪火在体内乱窜,恨不得直接拿高跟鞋敲漏他的脑袋!
“姐姐,性格太暴躁、冲动易怒,对本人和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好处。如果你想发火,我劝你多想想你脸上的皱纹。”
他云淡风轻还带着笑意的一句话,让穆念慈有种直接被到吐血三升的感觉。
她转过身去,失神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有皱纹么?
段子矜大概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低柔口吻和谁说过话了。
其实催眠师应该说些具有引导性的语言,可是她不会,只好给他讲起了故事。
男人听着她的言语,眸光沉凝安然,虽然淡,却也不像最开始那么冷了。
怀表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黑漆漆的眼底倒映着的,却始终是她那张思绪飘得很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的脸。
有那么几秒种,江临想,这张脸,他能看一辈子。
“你困了吗?”女人小心翼翼地挪开怀表,仔细打量着他。
他忍不住笑了,“你说呢?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语毕,自己都为自己的语气中的温脉感到意外,瞬间,有种一切回到过去的错觉。
段子矜亦是察觉到了几分,五指微微一缩,低声道:“那继续。”
男人面无表情,“嗯。”
半个多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人拉开,女人低头走了出来。
门外众人同时迎了上去,还没问里面怎么样了,不期然便看到了她灰败的神色,和眼中打转的泪水。
穆念慈脚步一顿,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还是……不行吗?
也难怪,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让段子矜白忙活一场了。
对这个女人而言,给江临催眠不光是费尽了力气,恐怕这个结果,也让她彻底伤了心。
穆念慈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别太灰心,你第一次做这种事,本来就没有经验,而且一次的结果也不能说明什么,没准下一次……”
她的话没说完,却被谁倒吸凉气的声音打断。
是虞宋。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将里面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写满了震惊。
穆念慈倏尔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亦是僵住。
只见那张真皮沙发上,男人侧头靠着沙发背,睡得深沉而安详。他的俊容在灯光下显出了和平时示人时完全不同的温和。
他的手掌姿势很不正常,空空地握着,好像在沉入梦乡之前,正攥着谁的手不肯松开。
额前的碎发在他英俊而干净的眉宇上打下一片阴影,怎么看,其中的缱绻和温脉都令人难以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