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眼神是段悠从没见过的深沉。
很多年以后她再回忆起他那时候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从那时候起,她就已经撼动了一座山。
段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视线四下乱飘了一阵,最终看向他桌子上的那杯茶。
她还记得,她上次来他办公室里胡闹的时候,打翻的也是那样一杯茶,连味道都差不多。
江临见她望着茶杯出神,眸光更是凝沉,也不知是什么心态作祟,主动问了她,“你懂茶?”
段悠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男人会主动跟她搭话,可是他搭的内容却让她脸一红,无言以对,“不懂。”
虽然她真的很想和他说话,但是也不能不懂装懂啊。尤其是这个男人看着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所有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要是教他发现她为了和他套近乎而装作自己懂茶的样子,到时候被拆穿了,他指不定又要怎么奚落她的虚伪做作。
果不其然,男人在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漆黑的眸子稍稍黯淡了些许。
像是某种期望忽然间落空。
不过他垂着眸,眼睫遮住了那一星半点的暗色,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杯上来来回回地摩挲。
段悠干咳了一声,唤回他的注意力,“那我先回去了,你休息一下。明天……”
明天周四,没有他的课,他一天大概都很闲。
她踟蹰片刻,试探着问:“明天我请你吃饭?”
江临抬头睨着她,眼里没什么可以捕捉到情绪的痕迹,不咸不淡道:“不用。”
段悠一下子就垮下脸来,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冒进,于是委委屈屈地点头,“哦。”
江临看着她慢吞吞挪到办公室门口,又慢吞吞拉开门,慢吞吞蹭出去的样子,嘴角难得浮上一丝愉悦的细小弧度。
段悠,你胆子真大。
现在全校都在盯着你,你还敢顶风作案。
想着,他抬手揉了揉太阳ue,一晚没睡,确实有些累。
就在这时候,傅言的电话打了进来,江临凝神接下,听到那边说了几句话,眉眼顿时舒展,“好,我这就过去。”
段悠回了宿舍,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刚到宿舍楼下,远远就瞧见一道深色的人影门神一样伫立在那里,她脚步顿了顿,心都跟着坠了下去。
怎么到哪都逃不开这个人?
魏修远眼尖地看见她转头要走,立马跟了上来。
“段悠。”他叫住她,“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段悠听见他的声音就想皱眉头,“说。”
倒不是她有多乐意给他这个机会,只是魏修远这种人,如果你不让他把他想说的说出来,他会一直缠着你到死。
段悠已经停下脚步了,魏修远反而一个字都不说了,只是定定望着她。
段悠很不喜欢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就是讨厌。
如果说江临是个渊渟岳峙的君子,那么魏修远就完完全全是他的对立面是这个世界上最见不得光的虫子。
她撩了下长发,懒洋洋地开口:“魏修远,我跟你还没熟到你看我一眼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的地步。有话,就用嘴说出来,打哑谜很浪费我的时间。”
魏修远不是第一次听这个女人用这种口气和他讲话了,心里没最开始那么生气了,又或许是他确信,她对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定会感兴趣,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阴柔又沉冷的得意,“段悠,你想不想知道那封信是谁写的?”
段悠果然怔住。
她很清楚,这时候她应该说,不想。
但是纪可岚那句要她注意身边人的叮嘱还回响在耳畔。
身边人……
“谁。”她言简意赅地问。
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魏修远笑了,“段悠,你是不是高高在上惯了,对谁都是这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难道你追江教授的时候也冷着一张脸?”
段悠掀了掀眼皮,看到对方上挑的眼尾和泛着寒光的镜片,怎么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只听他凑近了,在她耳边低声继续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就该拿出求人的低姿态。”
段悠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是说,我想从你嘴里知道这件事,算是我有求于你?”
“难道不是?”
“魏修远。”她的嗓音里除了冷漠已经听不出其他内容了,脸上亦是面无表情的,“不瞒你说,我虽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但是它对我的吸引力还远远到不了让我去求人的地步。还有,除了你以外,江教授也知道那帖子是谁发的。按照你的话说,如果我一定要选择求一个人才能知道实情,那也是求他而不是求你。你懂吗?”
魏修远脸色一沉,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江临。
更没想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