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那么,我更愿意他活着。
“你这样做,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会恨你一辈子。”
“那也好,至少他还有长长的一辈子。”
“你心里不苦吗?”他拧着眉头。
却看到女孩长长舒出一口气,轻笑着抹了下眼角,“苦啊,特别苦。不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太沉、太沉了,我不想几十年后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我是用什么在爱他。”
明月坊的一番交谈言犹在耳,唐季迟那时就已经明白了段悠对那个男人的用心。
他知道,这样的段悠,心里是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而她对他的坦白无疑也是在告诉他,不必在她身上多费什么心思了。
从那之后,唐季迟确实没再主动联系过她,而且他做到了那天答应她的,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这个圣诞,她却破天荒地自己跑到他面前来,送了个礼物给他。
唐季迟不禁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段悠还是满脸堆笑的,“不请我去屋里坐坐吗?”
唐季迟眯起眼睛,目光明锐地圈着她脸上滴水不漏的神色,忽然眼尾余光被什么一晃,他的视线立刻越过她的肩头,朝外看去。
又一辆车熄灭了车灯。
他的眸中有幽幽冷焰一刹燃起,侧头似笑非笑地对段悠说:“你出门的时候跟我说江临睡了?”
段悠笑道:“是啊,我亲眼看着他睡的。”
“是吗?”
“如果让他知道我深夜来找你,他估计要气死了。”段悠耸了耸肩,“但是我们好歹是朋友嘛,我圣诞节还惦记着你,感动不感动?”
“感动。”唐季迟意味深长地回答,眼尾挑得很高,时刻注意着外面那辆车的动静。
但是夜太黑,他并看不清车里的人是谁。
他只是凭雄性生物对于危险和威胁的直觉,还有这么多年爷爷时常耳提面命灌输给他的危机意识,让他潜意识里总会对任何事物都提着三分警惕。
眼前的女孩偏偏就总能轻巧踩破他冷硬的防线,一步踏进来,肆无忌惮地娇笑玩闹。
唐季迟想,他最初喜欢的是那个傲慢无礼、聪慧过人,却会在背地里默默为他人着想的段悠。
如今,却连她巧笑倩兮、撒娇可爱的模样,他也无法抗拒了。
警惕归警惕,他一看到她笑盈盈的脸,心顿时就软了。
“段悠,我是个男人,你深夜跑到酒店里,和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怕我对你怎么样吗?”
段悠好像还真的不怕,她说:“凭你的本事,要想对我怎么样,就算大白天在我家、在学校,我拦得住你吗?”她笑答,“我相信你是个君子,不然也不会和你做朋友了。不过你今晚要是真想和我做点什么,我倒也不反对。”
她边说边迈开腿朝电梯走去。
唐季迟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俊脸凑近她,嗓音低沉,用力绷紧,甚至往外绞出丝丝缕缕的寒意,“段悠,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过于深沉犀利的打量让段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有种他已经看穿自己的感觉。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他的手越攥越紧,一如他绞紧的声音,密不透风的视线,让她几乎窒息,“什么叫我真想和你做点什么你也不反对?”
“这话的意思,你不明白吗?”段悠忽略了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遽痛,含笑回答,“我以为是个男人都明白的。”
“呵。”他冷笑一声,离她近了,倏地闻见她唇齿间一缕酒香,他眉眼寒凛,打量着她红扑扑的脸,“段悠,你喝酒了?”
亏他还以为是外面太冷……
段悠单手扶额,“是啊,喝了点酒,现在想和你做点什么,你做不做?不做我找别人。”
她懒洋洋的、随意的语调让唐季迟额间青筋暴起。
“江临呢。”他挤出几个沾染着戾气的字。
“他啊……”段悠轻飘飘道,“他现在连自己走路都坚持不了半个小时,你指望他做什么?”
唐季迟依旧死死盯着她那张看起来烟视媚行的脸,那些轻鄙和傲慢不像假的。
他冷冷甩开她,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都可以当没听见,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回到江临身边去,以后不要大半夜跑到喜欢你的人面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好吧。”段悠想了想,伸手去夺他怀里的礼物,“那我给别人打个电话试试吧,平安夜跑来跑去的,真是麻烦。”
“段悠!”他的脸色蓦地狠狠一沉,黑眸间有怒火喷薄欲出。
长臂猛地锁住她的腰,不由分说把她带进电梯里,咬牙切齿道:“好,我如你所愿!”
酒店外,车里的男人脸色只比他更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