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
而三十万,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她不能毫无诚意就贸然向邵玉城开口。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男人一双黑眸却倏尔像是被打翻了墨砚,漆黑的墨色在他眼底沉缓地流动着,他就这么看了她半晌,竟不知自己该先开口问哪个问题。
最后,他重重闭了下眼,逼退眼中又一次拍打上岸的冷厉和质问,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具有杀伤力。
“你就是为了这三十万,才委身于那个老男人的?”
顾千秋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叹了口气,“我确实想过和他借,但是还没开口,就被你搅合了。”
“搅合……”男人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光一刹阴鸷,心头又搓出一抹幽幽的火苗,他竭力压着,问,“戒指是谁送你的?”
顾千秋这次没犹豫了,“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
邵玉城冷笑,“顾千秋,你是想不到借口了,所以用这种拙劣的谎话骗我?”
顾千钧人现在还在国外,哪有空给她送什么戒指?就算是托人带回来、或者邮寄回来的,当哥哥的送妹妹戒指,又成何体统?
顾千秋道:“你不信自己打电话问他。”
邵玉城逼仄的眸光一瞬也没离开她的脸,“我真的会去问。”
“问吧。”她无所谓。
然后,他又提出第三个问题:“你要钱做什么?”
顾千秋没具体回答,只说:“私事。”
“你想要什么名牌包包、衣服,我可以直接送你。”
“不,我只要钱。”她说,“给我钱就可以。”
邵玉城听到这话,脑子里有根弦终于崩断,“给你钱就可以?他给你钱,你就可以朝他卖笑?”
愈发咄咄逼人的质问,顾千秋却像不在意似的笑开,“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不给我钱我也得对他笑。”
她垂着眼帘,“再怎么说,他也养了我将近八年。”
邵玉城蓦地一震,眼里浮起些许不可思议。
“他是……”
“我姑父。”
顾千秋从断奶开始就被送到了姑姑家,直到姑姑死了才回到顾家。这件事,邵玉城知道,但他从来没见过她姑父,只听顾千钧说过一次,她姑姑的死和那个男人脱不开关系,因为这个,顾千秋似乎是有些恨那个男人的。
恨归恨,毕竟是养育之恩。
那些年,姑父和姑姑一样,是真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的。
邵玉城心中一紧,再看到她眉眼间的凉薄和寡淡,他的手都开始抖,“千秋……”
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顾千秋现在什么都不想再听他说了,她把戒指往他手心里一递,“交给你是相信你能帮我保管好,不管你有多讨厌我、多看不起我,我都拜托你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能在我还清你钱的时候把这枚戒指还给我。”
邵玉城心里拧得更厉害,他收拢五指,把她的手和她递来的戒指一起攥进掌心,涩然道:“顾千秋,戒指你自己拿着,钱,你需要我给你就是了,你不必……”
“别了。”她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们还是有个担保比较好。”
说着,她又笑了,“毕竟我好像就长了一张骗人的祸水脸,不值得被人相信。”
“不,我信你!”他用力扯了下手臂,险些把她卷进怀里,低低的嗓音在她耳畔环绕,回声阵阵,“我信你,顾千秋,我信你。”
“你信我?”她的眉梢轻耸,像是在笑。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样说了。
上一次,是因为篮球比赛球鞋被破坏的那件事。
可笑的是,那时他也是不问是非地先把一切都赖在她头上,待真相大白以后,却转过头来对她说,他信她。
顾千秋想,他总是说她虚伪,到底虚伪的是谁?
看到她的笑,邵玉城心中的慌骤然扩大,他知道,他今晚的行为早就表达了一切。
说“信她”,是怎么都说不通的。
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顾千秋却不怎么在意地轻轻道:“嗯,谢谢你的信任。”
邵玉城手脚冰凉。
她没有质问他,没有反驳他,没有用他今晚的混蛋作为来佐证他不信她,而是摆出一副不想追究、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来,浅笑嫣然地说了句,谢谢你的信任。
他知道顾千秋不是在讽刺他。
她很少做这种事。
她会这样说,多半是,她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他是否伤害了她,不在意他是否相信她,甚至,不在意他是否在忏悔。
叶楚就不会这样,倘若今晚这些都发生在楚楚身上,邵玉城敢肯定,她会哭到撕心裂肺,和他闹个没完。
就像顾千秋说的那样,她还是一朵不谙世事、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