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都没挣扎,她呆呆地看着屋子里倒在血泊中的人,开口语气轻渺得如烟似雾,“顾千钧,那是谁?”
男人寒眸一凛,墨色凝固在眼底,悄怆幽邃,“你不认识他?”他嗤笑,“他不是你做梦都想杀了的人吗?”
顾千秋瑟瑟发抖,紧绷的神经只消再扯上一分就要断了。
“顾千钧!”她声音都变了调,“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你为什么也在这里,为什么?!”
顾千钧走上前来,看到她崩溃的模样,心里一拧,刚要抬手去碰她,却被她躲开。
她看他的眼神带着万分的戒备和警惕,顾千钧顿了顿,收回手,面无表情道:“我说过,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不该跟过来的,千秋。”
顾千秋内心深处还在颤栗不止,可她脑海里倏然划过什么念头,许多不可思议的猜测像被一根线串连起来,逐渐清晰锋利。
“你叫了媒体和记者,还有邵玉城……”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想干什么!”
顾千钧比她高出一头多,站在她面前低眸看她时,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再加上深浓的讥诮,更显现出两人实力和力量上的差距,“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他容颜淡漠,无动于衷,“你无需同情他们两个,姑父是办事不力,罪有应得。而邵玉城,他对你做过多少过分的事你比我清楚,我会一件一件找他算。”
顾千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吗?你要嫁祸给他?!”
“别担心,不算嫁祸。”顾千钧踢了踢脚下那把枪,“这上面虽然沾有邵玉城的指纹,但只要花时间仔细排查,就能查出是指纹后来被人故意做上去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可能要失去自由身,受一阵子牢狱之苦。”
顾千秋愕然,“你图什么?”
“我有不得不让他失去几天自由身的理由。”顾千钧波澜不兴地回望她,“而且,私心来讲,我希望他身败名裂。就算刑警能还他清白,老百姓也不会信的。你是做公关的,你比我清楚这群愚民的心态,只要出事的是达官显贵,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他们都会拍手称快。反之,若那位达官显贵先是被抓进去,最后却又无罪开释,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顾千秋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他们不会听取所谓的“官方”通告和解释,他们只会觉得,是因为邵家有钱有势,四处疏通打点,换他逍遥法外。
且不说邵氏的股价会不会一落千丈,他这样做,等于把邵玉城后半辈子的清白名誉都钉在了耻辱柱上,任人置喙。
就像一盆脏水,一旦泼出去,洗不干净了。
顾千秋怔了很久很久,红唇哆嗦了下,轻声开口:“他为什么会来?”
顾千钧目光不变,冷静而运筹帷幄,“我以为你不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猜想被证实,顾千秋闭上眼,心中满是酸涩和凄凉。
他为什么会来。
因为她在啊。
“你跟他说了什么?”她闭着眼问。
“没什么,只是让他知道,有个老男人骗你到了酒店、意图不轨而已。”
千秋强压下心头的悲苦,睁开褐瞳觑着眼前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男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是我?”
她们离得很近,可顾千秋还是无法透过男人黑眸中肆意弥散的浓雾,看清他深邃的眼底究竟是何种情绪。
她只听到顾千钧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他正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别人拦不住他。”
他说得平静,可整个过程,他自己都捏了把汗。
江临不在,邵玉城就是的负责人。倘若实验基地因他不慎酿成事故,邵玉城难辞其咎。而且研究所隶属中央,一切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形同于十万火急的大事。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阻止邵玉城……
除了他家这个傻丫头之外,不作他想。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邵玉城接到了一通不知真假的匿名短信,说顾千秋被人带到了酒店、意图不轨,他想也不想就在高架桥上停了车,给顾千秋打电话,还派人去定她的位置。
电话当然是打不通的,顾千秋手机的卡已经被拔了。
而位置,只能通过运营商,模糊地定到她手机失去网络信号之前最后的位置。
也就是,这间酒店。
他立马调转车头就朝这边赶来。
邵玉城情商虽低,但他不傻,这么明摆着像个陷阱的局,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踏进来。
可他不假思索地这样做了,理由很简单
因为,哪怕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不能让顾千秋出半分意外。
顾千秋只觉得空气稀薄得发冷,让她又冷又窒息。
她想,怪不得她一来这里,顾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