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言默不作声地听着,眸色深浅交错,大体都是淡漠。
商励北却厉声一喝:“你不早说!”他狠狠盯着女孩惊慌失措的脸,“阿笙紫外线过敏,太阳直晒久了皮肤会起红疹、会喘不上气!下午日头那么足,你真是要害死她!”
这话不禁让江一诺愣住了,一旁始终没开口的男人面色也突然沉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刚才在医务室里,他一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她一把甩开。
是因为皮肤被晒伤了吗?
江一言眯起眼睛回忆,确实很少见傅靖笙在外面穿短袖短群的样子,但是夏天在室内时,她会脱掉薄薄的外套,露出那双白皙纤长的藕臂,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那样漂亮又干净的胳膊上,起满红疹,又是怎样一副刺眼的场景?
“她紫外线过敏?”雪梨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紫外线过敏啊……”
怪不得她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怪不得她把袖子和领口掀开,病意来得那么快那么真实,连目光如炬的教官都被她唬过去了。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装的,而是真的难受。
为了带她去医务室,所以才……
商励北怫然作色:“你最好祈祷她今天涂够了防晒没什么大事,否则你也难辞其咎!”
“防晒……”雪梨一窒,“她的防晒……”
是不是放在化妆包里了?
如果是,难道是被教官连着化妆包一起收走了?
江一言沉黑如玉的眸间有不悦之色隐隐泛起,他望着商励北疾言厉色的模样,又见妹妹被骂得低头说不出话,浓眉一蹙,制止道:“励北,你够了,有功夫在这里发火,不如去看看她。”
“你这时候知道心疼你的宝贝妹妹了?”商励北也气得口不择言,一改往日的沉稳,冷笑讽刺道,“你不是一直觉得傅靖笙嚣张跋扈、冷漠自私吗?你好好看看,要是没有她,现在站断了脚腕下不来床的会是谁?怎么,就你们江家人矜贵,傅靖笙的贱命一条配不上你关心?”
江一言眼尾一紧,五官坚毅的轮廓勾勒出久违的严苛与冷肃。
他平静地接过对方汹汹而来的质问,一眼无声,气势慑人,“说够了?”
“回来再找你算账。”商励北一攥拳,恨不得直接揍在他那张正人君子的脸上,深呼吸冷静下来,沉声问江一诺,“她住在哪个房间?”
雪梨咬着唇回答:“教官说是……水房对面的四人间。”
具体是哪里她也不知道,只是教官安排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听见了。
商励北话不多说,长腿一迈就朝外面走去,雪梨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便听身边的男人忽然开口:“谁让她住在那的?”
声音不轻不重,语气……
却吓了雪梨一跳。
她转过头,发现哥哥眉头紧锁,表情不太对劲。
“我在问你话。”男人见她不答,又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字字之间拉扯开的张力令人胆寒,“是谁?”
雪梨如实说:“是李教官。”
男人的眉峰忽然紧紧皱了起来,寒声问:“傅靖笙又干了什么好事?”
那间房是什么情况,商励北不知道,他却很清楚。没有理由的话,李教官不会这么针对她。
雪梨只觉得他身上透出来的戾气愈发浓烈鲜明,她呆了呆,也不敢撒娇了,低声道:“傅靖笙一来就得罪了李教官,她又不肯道歉,三言两语把对方惹毛了。”
不肯道歉,三言两语把对方惹毛了。
明明未曾亲眼见过,江一言却觉得那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眼睑低垂,唇角露出一丝薄薄的冷笑。
还真是傅大小姐一贯的作风。
从来就不懂示弱,不会服软,无论前面有没有路,她都要气势磅礴地杀出一条血路。
“银耳。”雪梨扯着他的袖子,抬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李教官不是听你的话吗?你帮忙把傅靖笙的化妆包要回来吧。”
化妆包?男人低眸看着她,眼睛眯成狭长的形状,目光幽邃,“嗯?”
雪梨鼓了鼓腮帮子,忧虑道:“李教官下午没收了她的化妆包,我怕防晒可能在里面……”
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吧,但是她还记得刚才商励北冲出去的样子有多么着急,大步流星地走出她的视野,头都没回一下。
那一瞬间,像是长在她心里的什么东西生生被扯断了。
江一诺垂着脑袋,心想,倘若傅靖笙真的因为没有涂防晒而出了什么事,就算防晒的事和她再没关系,就算她在整件事里都是不知情地、被动地接受傅靖笙的恩惠,商励北也一样能把所有祸水引到在她头上。
她闭了下眼,轻笑,她不想这样。
一是不想收傅靖笙的恩惠,二是不想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