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把她手握得更紧,低声开口:“刚才你朋友来过,说等你醒来,和你一起去……”他顿了顿,“安葬那只小狼崽。”
傅靖笙本来下意识要抽回手,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动作却僵住了。
男人边说边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声音愈发温和:“我让他在屋外等你。”
傅靖笙闻言,目光转向窗外,俯身就要穿鞋下地。
他却按住了她的手,淡淡说:“我来。”
然后低头拾起地上的鞋,托起她的脚踝。
傅靖笙看着他低下头、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格外深邃专注的眉眼,心像被什么烫了一下。
江少董那素来只握签字笔、挥毫便是百万千万上亿生意的尊贵的手,竟抓着她昨天在泥泞的丛林间走了一整天脏兮兮的鞋子。
恰在此时,门帘被人掀开。
傅靖笙来不及阻止他,二人的姿势就被刚刚端着早餐进来的女人看了个正着。
是aa。
她一见这场面,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硬邦邦道:“早餐我放在这里了,ijan还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转身要走,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瞪着傅靖笙,“他还是个病号,大小姐!穿鞋这种事也要别人来帮忙,你至于不至于?”
傅靖笙被她说得怔了怔,一道低沉冷峻的嗓音就插了进来,“这是我和她的事,不劳你操心。”
“你”aa难以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望着那个面无表情气质薄冷的男人,“我是在帮你说话!”
男人方从弯着腰的姿势起身,眼睑轻抬了下,不声不响,气势浑然,在空气中搅出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人有种四周的气压骤然低下来的错觉。
这姿态这神采,摆明了就是在问她,你以什么立场帮我说话?
aa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而那个被他回护着的女孩却脚尖沾地下了床,一边咬着皮筋梳头发,一边走到桌案边去看她的相机充没充好电。
一脸的没心没肺。
整个过程看也不看对峙的二人一眼,从容淡漠得就像这屋里只有她自己一样。
她甫一有了动作,男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俊脸倏忽一沉,语气不太好地叫住她:“傅靖笙,把你外套披好。今天日头大,你这么出去是想死在外面?”
明明,语气也不是那么温柔,甚至不如他前天晚上在她家借宿和她说话时温润有礼。
他想也不想地从床上抓起外套跟了出去,步伐急骤,凌厉。
屋里只剩下aa一个人,望着桌上没人碰的早饭出神。
她忽然就想起篝火晚会上,女孩也是这样孑然一身、独自离开,丝毫不顾及她的举动给周围人带来怎样的影响。
而那个手握她信物的男人却把玩了两下,反手推还给她:“模样倒是精巧。”他话音淡淡的,评价是称赞,“早听说马塞族人热情好客,今天也终于有幸领教了一番。不过我用不到这种女孩子家的饰物,它还是留在你头发上,更漂亮。”
说完,他抬手将那饰物别回她头上。
四周的人纷纷诧异地望着这一幕。
他是在拒绝,所有人都明白。
可是他的拒绝,却带着十足的绅士风度,并没有让aa在全村人面前下不来台。
真正的君子便是如此。
善于察言观色,善于迂回斡旋,时刻拿捏着言行分寸,尽可能保全女性的面子。
原本,她做此举,很大程度上是和ijan置气,到最后骑虎难下。
可他这一言一行之间透露出来的情商和教养,却让aa的心跳忽然失衡了一秒。
他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平静地对她说:“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无心之人未免浪费。”
然后他便转身走了。
步伐同样是沉笃中略带急切,去追那个背影。
无心之人……
他是无心之人吗?
他不是。
只是,他心里的人,不是她吧。
他可以在百十号人的注视下保全她的面子,也可以在那个女孩面前对她冷声驳斥、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这人到底是温柔还是无情,aa突然有些分不清了。
……
屋外烈日炎炎,傅靖笙脑袋上扣了顶巨大的遮阳帽走出来,发现门外ijan正在装车。
她往车里探了一眼,后座上有什么东西被红色毯子包裹着,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她抬手刚要去摸摸它,手腕蓦地被人扣住,“别碰它,你手上有伤口。”
傅靖笙茫然回头,没想到江一言这么快就追了出来。
他为她披好外套,长眸轻敛,深凝着她的脸,“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