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俯瞰,独孤信与赵贵的营盘以五百人一屯,形成了数个方阵,从天空看,像是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整齐的豆腐块儿。两军相隔在三十里地左右。
赵贵的营盘距离葫芦谷的空间距离更近一些。
宇文泰最先赶到这里,他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惨烈,到处尸山血海,尸体东一处、西一处,弥漫了各地,空气中到处都是血腥味。
虽然天上的降雨还在继续,但血腥味甚浓,浓的只被暴雨冲刷了一点点........
宇文泰率先奔到中军帐,中军帐里翻了一圈,未找到赵贵的尸首,心想主帅而言,高欢或者会生擒,不会毙命也未可知,他心中一阵悲怆,脚步踉踉跄跄,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寻着,看是否还有活人。
忽然,从死人堆里伸出一只血迹斑斑的手,一把攀住了他的脚,只见一个满面血污的战士,悲声叫道:“少将军,少将军........”
他昔日与三哥一起在军营中时,这些军士都唤他为少将军,这战士这般称呼,依稀是认得他,宇文泰激动,急忙蹲下,将那战士扶起,问道:“是不是高欢.......”
那战士点了点头,宇文泰几乎目眦欲裂。他拿了一牛皮袋水递给那战士,查看那壮士创口,那战士却原来只是用力拼杀,损耗过度,晕厥过去,大腿、手臂上受了创,却不甚重。
这时喝了水,渐渐舒缓过来,他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原委向宇文泰说了一遍,事发的时候,赵贵正在营帐内,与手下一些将领正在饮酒,众将领都是面酣耳热脸色微红的微醺状态。
宇文泰苦笑道:“赵贵领军在外,还敢饮酒?”
那战士道:“少将军勿怪,赵贵将军表面欢笑,心中却有些郁郁不乐,这次洛生将军忽然带了他和独孤将军出来,在这里停留又多日,他总感觉蹊跷不安,但是洛生将军却又没有明言,他因此心情烦闷。”
宇文泰心中恍然,三哥久有自立门户之计,赵贵虽然清楚,但是在这里等候贺拔兄弟,赵贵却未必了然。
那战士道:“大敌当前,本不该畅饮,但赵贵将军手下这些将领一个个携了酒来他的营帐,他欲要不饮,又恐伤了将士们的心。于是勉为其难。”
宇文泰知道,这正是赵贵的为人,赵贵傲上而不忍下,葛荣麾下号称百万大军,赵贵平素也只钦服三哥,与独孤信是好友,至于其他人,他几乎都瞧不上。
但他对军士却非常好,对下层僚属非常照顾、体贴。这次三哥带着这五千兵马出来,由于事涉机密,下层的一些军官并不知行军目的,行军路线,三哥所为也是严格按照兵法“愚士卒之耳目”的军事准则进行的。
因此定有下层军官不解,赵贵大概便是与这伙人饮酒。
宇文泰还欣赏赵贵的一点是:赵贵也鄙视高欢,乱世君择臣,臣亦择君不假,高欢投靠葛荣之后,葛荣对高欢还不错,署为亲信都督,但是高欢在葛荣帐下,席卷了一些拥趸和财宝跑了,投靠了尔朱荣。
平心而论,赵贵也不满葛荣平庸,爱妻妾成群,爱子女玉帛。
但是赵贵不会逃,因为赵贵的底线是我既然选择过你,我会为你效力,但是我不会中途弃你而去,除非你战败了或者我自己战败被俘了,选择错了,但是该尽的责还是要尽,这种忠诚度,是一个人做人的底线。
这是赵贵不太喜欢高欢的地方;
这也是独孤信不太喜欢高欢的地方,所以,赵贵和独孤信是好朋友。
他们两个都不如高欢狡诈,甚至也觉得高欢确实能干,但是在品质、道德上,他们总觉得,自己要比高欢高那么一点点。
只是,很可惜,在这变动不居的大时代里,做人讲道德,有时候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赵贵饮酒的时候,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极度逼近。
那战士断断续续接着道:“高欢、贺拔岳、贺拔胜已经率了一小队骑兵一个个戴着铁面,遮住了脸的大部分,骤马直奔咱们营帐,他们穿的是洛生将军队伍的盔甲、服色。”
宇文泰狠狠的啐了一口,道:“卑鄙。”
那战士道:“高欢一马当先,他手中高举宇文将军兵符说到洛生将军有重要军情禀报。于是咱们上前检查了印信,印信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咱们移开障碍物,高欢、贺拔岳等人长驱直入。”
接下来的事情,宇文泰已经不问可知。
那战士犹自在断断续续说道:“赵贵将军提着刀,一脚一脚的向着帐内自己的将领踢过去,有的一踢便扑倒,有的已经乞降,有的还是醉卧在桌案上。”
宇文泰耳中已仿佛听见高欢大吼:“赵贵,你听听,你已经被包围了,四面八方都是我军将士。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他见那名士兵终于缓了过来,已无生命危险,便走进赵贵的营帐,赵贵的营帐已经被人斫破,想来他当时应该是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