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楼五楼与四楼差不多,只是面积小一些。五楼现在只有三个人,站在楼梯口迎接赵和的是何妈妈。
看见赵和上来,何妈妈笑道:“赵役头,现在怎么没了以前的嚣张?难道惧怕探花郎的威风?”
赵和瞪了一眼何妈妈并不说话,说句实在话他真有些害怕钱谦益。现在的赵和还十分弱小,钱谦益一句话就能让赵和万劫不复,所以还是不要得罪钱谦益为妙。
走上楼,赵和才看轻五楼和四楼还是有些不同的,五楼有一个小方桌,放了四把椅子,大概是给游人休息用的。但现在四把椅子上只坐了两人,这二人都穿的长衫,正在喝酒观景。
正对着楼梯的是一个中年人,他中等身材,穿了一身湖蓝色长衫,头上戴个头巾没带帽子。这中年人长的十分帅气,留了半尺长的胡须,正在与人说笑。
赵和看了看这个中年人,不认识,但刚才何妈妈说钱谦益来了,估计这个人就是。
赵和对帅哥向来没有好印象,但钱谦益实在得罪不起,赵和只能耐着性子上前抱拳问道:“这位可是钱公子?不知让赵某上来有什么事?”
赵和的役头虽然风光,但政治地位十分低下,只比娼妓、吹鼓手、收大粪的净户高点,甚至都不如要饭的乞丐。人家钱谦益却是实打实的官宦人家,本人还是万历三十五年的探花及第,按照规矩赵和应该给钱谦益跪下磕头才是,现在赵和却拱了拱手算是见礼,赵和的举动让原本满脸微笑的钱谦益十分不满。
钱谦益虽然不满,但今天他作陪的那个男人身份比他还要高,钱谦益只能强装笑脸说道:“你就是赵役头?不过可不是我让你上来的,是文孺兄叫你上来的!”
和钱谦益同座的那个男人背对着楼梯,这时转过头来问道:“你就是本县的役头赵满仓?”
赵和等这男人转过头来才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县的县尊大老爷,赵和心中已经默认的老师杨涟。
赵和虽然看不起水太凉钱谦益,但可不敢半点看不起硬骨头杨涟。赵和赶紧双膝跪倒,说道:“卑职户房役头赵满仓,拜见县尊!刚才不知县尊在此,卑职大声喧哗,实在是死罪!”
杨涟为人极正,向来不苟言笑,他虽然见过赵和,但早已经忘于脑后,毕竟县中役头足有二十多个,杨涟那里都能记得住。
“你是户房役头?什么时候入的帖黄?”
赵和听杨涟问起,赶紧回答道:“回县尊,卑职在两月前梅李镇剿灭闻香逆教时因功提升,当时县尊还见过卑职!”
杨涟听赵和这么说,马上回忆起当时自己确实接见过这小子,杨涟点点头,又问道:“赵满仓,刚才在楼下何故喧哗?”
赵和听杨涟这么问,知道刚才自己骂家丁被杨涟听到了,赶紧解释道:“县尊,刚才卑职想要上楼游玩,但钱府家丁不准外人上楼!这望海楼既不是他钱家的产业,钱探花没有官职在身,楼下也没有告示通知不准外人上楼,为何偏偏不让卑职上楼?所以卑职与钱府家丁吵了起来,打搅了县尊的会客,请县尊责罚!”
明代确实有官员出巡百姓回避的规定,但钱谦益现在丁忧在家,可不是什么官员。杨涟也是微服出访,没有带着随从衙役开道,这么算来确实不能怪罪赵和。
钱谦益没想到这小子口齿伶俐,几句话就把自己摘的干净,冷笑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如果换上平时,依着钱谦益的性子,肯定要给赵和点苦头吃,但现在杨涟为尊,赵和还是县中役头,钱谦益没有杨涟的肯首可不敢随便责罚赵和,只能说说酸话讽刺一下!
杨涟的性格可比钱谦益大度多了,同时他让赵和上来也不是因为喧哗的事,所以杨涟点点头说道:“起来吧!”
赵和这时才敢爬起来,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杨涟面前,等候吩咐。
杨涟上下打量一下赵和,说道:“本官让你上来并不是想责罚你,只是想问你,现在城中收取的城市建设费、卫生费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擅自收取的苛捐杂税?”
杨涟说道后来语气渐重,最后已经带上了些怒气,赵和知道大事不好,看来自己乱收费的事情被杨涟知道了。
其实赵和想错了,杨涟事务繁忙,那里能注意到县里增加了什么收费项目,这一切都是刚才钱谦益告诉他的。
一个月前赵和在天香苑安排丁六他们如何收取卫生费、城市建设费等项目,这些话都被天香苑的老板何妈妈听到了。何妈妈当年是秦淮河上的歌伎,很有些水平,听到赵和要乱收费后十分反感,还当面讥讽了赵和。
赵和当时没往心里去,但何妈妈的老相好就是钱谦益,很快何妈妈就将这件是当成苛政告诉了钱谦益。
钱谦益与杨涟二人都是东林出身,本来关系就十分亲密,今天正好钱谦益约杨涟登高观景,当看到城门处在收取城市建设费,钱谦益就把这件事说给了杨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