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能吓唬住普通帮众,但见多识广的吕旺可不会被赵和吓住,他冷笑道:“赵先生,您这次来不会只是为了吓唬我们吧?”
废话,当然不是!赵和心中这么想却不这么说:“赵某出身社会底层,与常熟杨家还有姻亲,每日看到码头上的船工兄弟这么辛苦,还要被那些胥吏、巡检剥削,心中实在不忍!所以这次找到吕堂主这里,为的就是给粮帮兄弟指一条明路!”
赵和说完压低声音接着说道:“那就是投靠东林党!”
吕旺听赵和这么说心中狂跳不已,东林党啊!那可是出过无数大官的超级大势力,但这种势力能看上粮帮这些水耗子?
粮帮作为南直隶本土帮派,也想结交当地的这些豪强,可是那些东林党大老爷们一个个眼高于顶,根本不给粮帮这个机会。粮帮虽然人多势众,但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些五六品小官,这帮贪心的家伙收起钱来那是一个顶俩,但真碰到事情就不行了。
吕旺心想如果能结交到东林党高层自然是好,但面前这小子只是钱谦益的学生,能代表钱谦益本人和东林党那些大佬吗?
“赵先生,不是吕某不信任您,但您能代表钱探花吗?”
如果吕旺现在面前坐的钱谦益,打死他也不敢说出这句话来,但赵和只是钱谦益一个没有功名的徒弟,这身份就有些不够了。
赵和也知道自己分量不够,但赵和长了一张好嘴,最擅长的就是忽悠。
“吕堂主,你们跑江湖的讲究忠信,梁山好汉的故事你们听过吧!林教头雪夜山神庙后上了梁山,不也要搞一个投名状吗?现在我的恩师希望粮帮去办一件事情,办好了自然可以商谈下一步,办不好那就不要谈了!”
如果在后世商业谈判,像赵和这种半点好处不拿,就想空手套白狼那是白日做梦。但在明代就不同了,不要说别的,钱谦益这三个字就能换来真金白银。所以吕旺听赵和这么说,反而长出一口气,感觉这样才对。
至于替钱谦益办什么事,吕旺并不担心,他们粮帮只会杀人放火,难道探花郎还会让他们读书识字不成?
“请问赵先生,不知探花郎需要我们办什么事情?”
“简单,需要粮帮出人围攻长洲县衙而已!”
赵和轻描淡写说了出来,这可吓坏了吕旺等一干粮帮头脑。
吕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什么?围攻县衙?这不就是造反吗?”
看到吕旺被吓成这样,赵和笑道:“稍安勿躁,听我详细说一下!”
“今天晚上,请吕堂主找些人手,去城内酒楼、妓院散布消息,就说长洲县令田吉的儿子仗势欺人,外省人欺压本地读书人,将常熟学子关入县狱,然后明天上午鼓动四里八乡去长洲县衙闹事!”
赵和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千两银票拍在桌子上:“吕堂主,这些银子是给办事兄弟的!”
吕旺看到一千两眼睛都直了,当然不是他没见过银子,而是没想到东林党这帮家伙竟然也有给自己送礼的一天。
如果让吕旺带人去围攻县衙,打死他都不敢干,但煽动闹事倒没什么,反正这种事情很难追查背后首脑。
吕旺眼睛转了转说道:“这件事简单的很,但实话与赵先生说,如果到时候没什么效果,可不要怨吕某没使力气!”
吕旺知道只靠这些普通市民去闹事影响不大,县衙完全可以派出巡检司驱散他们,所以吕旺才要先说出来,避免最后事情没成被钱探花记恨。
赵和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只要明天搞上几千人上街,剩下的事情就与吕堂主无关了!”
吕旺听赵和这么说才放心,收起银票后说道:“那好,明天请赵先生静候佳音!”
赵和带着孙廷龙出了粮帮,孙廷龙可是将刚才一切都看在眼里,出了门才问道:“表弟,难道你想靠这些船工逼迫田吉放人?”
孙廷龙知道现在真正握有话语权的是读书人,那些不识字的老百姓,就算搞上万人也不会对官府有一丝的压力,最后官府很可能派兵镇压,搞出血案也不是不可能。
“表哥放心,小弟知道轻重!这些船工只是壮声势,真正的手段还需要表哥来办!”
孙廷龙一听还有自己的事,赶紧问道:“表弟需要哥哥干什么?”
赵和这时已经来到蛇门外,这里行人开始增多,赵和拉着孙廷龙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表哥认识苏州府学的士子吗?”
这不废话吗?孙廷龙就是苏州府学毕业,里面都是他的同学。
赵和看到孙廷龙点头,然后低声说道:“这就行了,明天一早,麻烦表哥去趟府学,然后和你的同学说,田吉的儿子在青楼大放厥词,说田吉准备上疏朝廷,要在全天下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当差!”
孙廷龙原本以为赵和有什么缺德主意,现在听赵和这么说,惊道:“什么?田吉他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