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垂下眸子,看向远处的琴笙,不再说话。
却见琴笙忽然动了动,他低头看了下搁在自己脚边的小瓷瓶,那里面是南亭羽的骨灰。
他妙目微动,有复杂的光闪过,最后还是归于深沉。
他一翻手掌,那小瓶子便瞬间飘了起来落入他的掌心。
琴笙看着手里的瓶子,指尖轻轻地摩梭过那光滑冰冷的瓶身。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那个风流少年,策马扬鞭,醉卧大漠黄沙,曾经望月而叹,誓要做下一个飞将军。
“子非,子非,你看,我这一身银甲可好看?”他一身银甲含笑看着自己,仿佛永远都不会老去,永远沉寂在时光与岁月里。
那年并辔沙场,那年穿过江南的杏花hun雨,那年上京十五元宵烹雪煮茶,那年长剑流光破青云,都化作那一抹灰烬与粉尘。
琴笙幽幽妙目微微挑,抬手间,忽然将那瓶子抛起,宽袖一拂,那瓶子梭然被挑起,直接整个飞向冰桥对面封印着那盔甲和战马的冰壁。
只听的“砰”地一声,那瓶子瞬间嵌入了冰墙中,竟没有碎裂。
苏千城这时候已经走到楚瑜这边来了,忽然听到那一声冰裂响,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一幕,她垂下睫毛,似有了泪光,脸色也有些发沉:“他还是恨我们的。”
楚瑜怔然了片刻,却摇摇头,轻叹了一声:“他从来都不恨他的。”
琴笙并不恨南亭羽,一如南亭羽并不恨他令人折了自己的身骨骼,苟且残生。
立场不同,生死不能自由人,他们站在自己的无间道里,不能回头。
也许亦是为了曾经的那第一个“朋友”,至少是那个人才让他知道这世间还有与子同袍。
恨也好,爱也罢。
已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hun风。
寂灭于尘土。
苏千城一愣,有些怔然地看着她:“你说他不恨?”
楚瑜转过脸,看着这个眉目间和自己有那么点影子相似却看起来更矜持高贵的女子,淡淡地道:“是的,他也不恨你,这么多年了,你在他和南亭羽身边,竟不知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么?”
苏千城目光深深地看着楚瑜,似要说什么,却到底却没有张口。
“三爷从来不恨任何人,不值得,他也不屑,南亭羽,我想他大约也时候如此。”楚瑜轻笑了笑,随后没有再理会苏千城,径自转身向琴笙走了过去。
太骄傲的人,智商太高的人,才会惺惺相惜,琴笙到底在南亭羽死后,谅解了他,否则不会允他的骨灰和自己的盔甲一起冰封在这冰川里。
苏千城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抿了唇,有些颤抖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袖,脸色沉冷。
金曜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道:“看在你我也算旧识上,也是看在公子羽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离小鱼小姐和三爷都远点,自作聪明,迟早反误了性命的事情不要太多了。”
苏千城抬起眸子看向金曜片刻,冷声道:“多谢。”
说罢,她亦转身离开。
“小姐,她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什么身份凭什么说这种话,是在炫耀她了解三爷么,扯三爷也就算了,她凭什么扯到姑爷,她甚至都没有见过姑爷,竟要在您面前炫耀和嘲讽您么!”锦心虽然站得不近,但楚瑜和苏千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什么,所以也听了个清楚。
此时,她忍不住愤愤不平起来。
苏千城却闭了闭眼,神色有些黯然:“但她说的有道理,不是么?”
“小姐!”锦心有些恼怒,却见苏千城看似平静却有些苍白的面容,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看向楚瑜的目光有些冷。
“琴笙。”楚瑜站在冰桥这头,向琴笙深伸出手。
琴笙转身看着她,随后缓缓地行了过来,抬手牵住她的素手,慢慢地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轻轻一扯将她抱进怀里。
楚瑜一愣,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金曜和苏千城等人,还有这冰墙里的一道道天鹰大营的士兵身影,她到底有些不自在地微微绯红了脸:“琴笙。”
“我带你来见他们,上一柱香,也让他们知道他们有了将军夫人,曜司的主母。”琴笙在她耳边轻声道。
楚瑜一怔,随后颔首,轻声应:“好。”
琴笙便携着她一路走了回去,水曜已经准备点好香炉和化纸盆还有一直温在炭炉里得酒水。
两人分别上了香,也焚烧了纸钱,这次来得曜司武卫都齐齐下跪,也跟着他们同祭拜。
祭拜完毕之后,楚瑜看着他上了最后一柱香,看了眼不远处的苏千城:“琴笙,藏海图,你可寻到了?”
琴笙微微颔首:“嗯。”
楚瑜松了一口气。
想来方才琴笙和金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