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微微眯起了墨玉大眼,喝茶的手顿了顿:“三爷的意思是……他们……。”
“你可知大元每年从这些番邦国度赚取多少银两,他们又能从我们身上赚取多少银两?”琴笙淡淡地问。
楚瑜一顿,心中微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贸易逆差?”
琴笙听到这个回答,忽侧脸看向她:“贸易……什么差?”
楚瑜打哈哈:“总之,也就是双方买卖不均衡,咱们每年从对方身上赚取太多银钱,让对方看着眼红的意思。”
琴笙微微颔首,看着她的眸光有些莫测:“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看来小鱼也很清楚。”
楚瑜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将自己来处告诉他。
琴笙仿佛也没有任何察觉一般,只温淡地道:“没有人愿意只看着遍地黄金为他人所有,富庶从来容易招恶鹰犬,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理由去相信朝廷做了对不起英吉利使团的事,并且想要对其他使团也做同样的事,才有更好的名义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就是政治,从来都是肮脏而充满算计的。
楚瑜暗自轻叹一声。
“他们的目的……。”楚瑜挑眉,嗤笑:“难道他们还真的想和我们开战不成,他们有这个能耐和胆量?”
……
“难不成咱们还真的打算和大元开战么!”派崔克坐在桌子边看着那一张搁在桌面上的纸,忍不住叹气。
罗德阴沉着脸站在窗边,灰色的眼睛里像此刻半阴下来的天空。
“上帝似乎总站在异教徒的那一边,这样他们都能找到脱罪的方法!”
派崔克瞥了眼一直坐在一边刚刚包扎好伤口的森田岁郎,蹙眉:“现在就不要说上帝了!”
随后,他冷冷地看着森田岁郎:“东瀛的使节,你当初送信来的时候,不是说他们无处可逃,必定要承认此事么?”
开战不开战,他们并没有决定权,毕竟远洋战争不是近海之战,他们可以和英吉利打了百年战争,却不可能跨越半个世界在完全不占主场优势的情况下这么个强盛的国家。
这个国家可不是什么野蛮不开化随着他们摆布的地方,对方的远洋船队只比他们更强悍。
但是若能逼迫不站在他们所谓大义上的大元王朝让出贸易利益,对他们而言就是大功一件,回到自己的王国都能加封公爵,并且扬眉吐气大赚一笔的事件。
森田岁郎抬起眼,冷笑了一声:“但是中原人狡猾大大的,我可没有想到你们自己仓库里的东西也能被人动了。”
派崔克一愣,随后蹙眉:“你是什么意思?”
森田岁郎摇摇头,站了起来,倒是还很恭敬礼貌的样子对着他们微微倾身,可是话语里仿佛都是轻蔑的味道:“夷人的脑子不太好用,寄希望在你们的身上,果然是咱们皇子殿下的失策啊,真是抱歉了,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诸位。”
说着,他转身径自离开。
只留下一脸茫然和愤怒的派崔克与罗德等人。
……
森田出来之后,他看了看天色,对着身边的武士道:“走罢,回驿站,如果天工绣坊那边有消息传过来,或者是司将军有消息过来,立刻通知我。”
他身边的方脸武士恭敬地颔首:“是!”
森田细长的眼看向满是晚霞的天空,又看向热闹富庶的街道,细眯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来:“这些,总有一天,都会是我们的!”
……
日子一晃,又过了几日,很快就到了热闹的集市日。
楚瑜并没有接到任何要求再次在衙门问询的消息,根据沈公公传来的消息,她办的这件事让皇帝陛下有些惊讶,却也很满意。
楚瑜每日里照常地出入绣坊,改进刺绣流程与工艺,她必须承认自己喜欢这种感觉。
直到这日下午,她在天工绣坊的门口看到了一个人。
身着淡蓝绣花衣衫的削瘦少年,戴着斗笠静静地站在天工绣坊正门对面的小巷子里,正看着楚瑜,他大大的猫眼里闪着幽幽的光。
楚瑜冷冷地看着他,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热闹人海。
那少年忽然微微一笑,然后轻启唇说了一句话:“……。”
随后,他转身离开。
楚瑜眼底寒光骤闪,几乎瞬见就要捏碎了手里新做的木头零件,她只对一边的唐瑟瑟道:“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
随后,她瞬间跃起,直接掠进人群里,宛如游鱼入水。
唐瑟瑟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没了楚瑜的身影。
她莫名地蹙眉,仿佛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她也没有看见那个少年队对楚瑜说了一句话
“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或者他的遗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