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赶紧抬手扶住南太后,梗着喉咙,低声道:“太后,您不能倒,您,真的不能倒,皇后娘娘不是个能顶事的,您不能倒啊!”
整个宫室里都是哀沉而血腥得又令人难以忍受的死气。
南太后身形晃了晃,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子,抬手扶住了墙壁,那一瞬间,她仿佛老了十多岁,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给哀家封宫,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否则格杀勿论,然后宣太医,哀家要查明太子的死因,其余人去将皇后扶到偏殿去,陛下那边,着人去通……报罢。”
一道道的指令下去,仿佛令宫里的人们有了主心骨,各自勉强地爬了起来,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儿了。
她缓缓地走到了床边,在毫无生气的少年身边坐了下来,喑哑地开口:“齐儿,乖孩子,你还没成亲呢,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无人应答,只有跪在一边的常年伺候的宫人们都低低地悲泣着。
小太子为人一贯活泼又善良,从不动辄打骂宫人,一贯对人都充满善意。
“祖母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不论谁害了你,祖母都绝不会容忍!”南太后抬手轻轻抚过少年太子漂亮却空洞的眼,眼底微微泛红,同时有森凉的光芒泛过。
不远处站着的林尚宫看着太后的表情,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很久之前看到过南太后这副表情的时候,还是在明烈太女东宫自焚之后。
……
东宫
一声声的丧钟回荡在空旷寂寥的宫殿上空。
兴平帝疲倦地坐在一处偏殿里,头疼欲裂,眼眶泛红,只觉得风吹得他头一阵阵的疼。
“陛下,老奴去把窗关上吧,下雪了,您身子骨不能受凉。”老鲁恭敬地问。
兴平帝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这才发现窗外不知什么开始飘落下一片片的雪花,他忽然有些苍然地咧开嘴笑了笑:“下雪了啊,真是……总是在这样的日子送走自己的至亲,那一年长姐走的时候,东宫,也下着这样大的雪啊。”
萤焰的火,在雪里燃烧的样子,他永远忘不了。
现在又是一个雪天,埋葬了他唯一的儿子。
兴平帝闭了潮湿的眼。
他的儿子自小与他一样身体不佳,他总想着日日细心照顾,小树苗总会长大能成为抵挡帝国风雨的参天树,却不曾想,一阵风雨就这么摧折了。
“原来你还记得你长姐是怎么走的。”一道冰冷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兴平帝不用回头都知道他的母亲来了。
他抬手擦拭了下自己的眼角,看着窗外哀沉地道:“母后,齐儿的后事……。”
“齐儿的后事,你就只关心他的后事,你就不想问问你唯一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么!”太后冷笑了一声。
兴平帝一顿,转过身去,看着南太后在孙嬷嬷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进来,而她身后站了一列禁军。
他微微蹙眉:“此事不是已经移交大理寺了么?”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死得不同寻常,心中又怒又恨,自然下令彻查,但是一国储君被毒杀,却不是能宣于众人口中之事,尤其这个时候朝廷上下一片人心惶惶,他只对外宣布是太子病重。
如今太后居然带了那么多禁军出现在东宫,是要搜查东宫么?!
“哀家若是说哀家知道是谁杀了太子,你可愿意为太子讨回公道?!”南太后沉着脸看向兴平帝。
兴平帝这时候到底察觉出不对劲的味道来了,他眉心蹙得更紧:“母后想说是谁,可是人证物证俱全?”
南太后看了一眼孙嬷嬷。
孙嬷嬷拍了拍手,立刻有禁军将一名面色死灰的小太监和一个御医拖进来,扔在地上。
那两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
“禀报陛下,这御医李泽是太子身边近身伺候的御医,太子的药就是他的手开出来的,这个宫女是负责煎药之人。”孙嬷嬷恭敬地对着兴平帝道。
“你们两人下毒毒害太子?!”兴平帝挑眉,冷冷地看着那两人。
听到这二人是谋杀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兴平帝不可能不怒,瞬见沉了脸。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那两个人吓得浑身发抖,只拼命磕头,口称冤枉,皆称没有下毒。
“冤枉啊,陛下,您让人来查药方,皆是无毒的啊!”李太医恐惧地伏地叩首。
“奴婢冤枉,早前就有大理寺的人来查了奴婢煎药的东西,都没有毒!”那宫女更是瑟瑟发抖。
兴平帝蹙眉,看向孙嬷嬷:“这两人……。”
孙嬷嬷却忽然道:“冤枉么,李太医你手里的药是没有毒,这煎熬的宫女房间里也没有发现毒,可是李太医调整了的药方里药气蒸腾,遇上这宫女熬要时用的银丝炭火,就是剧毒,若是寻常人服下,也不过是咳嗽一段时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