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有人进来一般。
“皇儿……。”南太后看着皇帝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和伤感,随后看向一边的老鲁怒道:“怎么陛下瘦成这样,你是怎么照顾陛下的!”
老鲁闻言,立刻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太后娘娘息怒,是老奴照顾不周。”
“和老鲁无关,心病还须心药医治,母后若是累了,就早点回去罢,大冷天,难为您还来这里看儿子。”兴平帝点了点手上的毛笔,低低地咳嗽了几句,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只面对着窗口,继续躬身作画。
南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受伤,随后慢慢上前,正看见桌面上的画,正是那一幅挂在上书房,明烈太女送给兴平帝的江山图,她眼里渐渐地浮起一丝泪雾:“皇帝心里埋怨哀家,哀家知道,但是你也该明白孽畜不除,则家国无宁,齐儿……。”
“够了,母后!”兴平帝忽然将手里的笔一搁,直起有些佝偻的背脊来,冷冷地转过脸看向她:“朕不想再听见您将皇姐唯一的血脉称做孽畜,笙儿从未对不起这江山社稷,是我们亏欠他太多,您希望朕再对您说多少次朕也不相信齐儿是他杀的!”
“不是他杀的,还有谁希望齐儿死,还有谁能从中获利!”南太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握紧了拳:“皇帝,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谁能从中获利,您看看现在谁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借着您的手打压大臣,就知道是谁!”兴平帝眼底闪过猩红的恨意,惨白的脸和眼下病态的乌青让他看起来形容很是狰狞。
“住口!”南太后踉跄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脸上肌肉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声音也越发地拔高,气得浑身颤抖:“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陛下息怒,太后息怒!”老鲁见状,又噗通一声再次跪下去,给两人磕头,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一个年近半百,一个年过半百,皇朝地位最尊崇的两人齐齐喘着大气,空气里一片静谧,没有人敢多言,多劝。
好一会之后,兴平帝忽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南太后:“母后,您老了,人生苦短,何必如此执着。”
说罢,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南太后,抬手重新执笔去描绘那江山图。
南太后闻言,心头一颤,抬手轻轻地抚了下自己发鬓,忽然闭上眼,眨去眼里的老泪,她颤抖着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发鬓:“是的,母后老了,可你什么时候能懂事?”
她知道自己老了,原本鸦青的发鬓已经几乎都白了,脸上的皱纹让她看起来再不像那个保养得宜的贵妇人。
女人,劳心劳力,老的太快,何况,她的子嗣,这般忤逆自己?!
她睁开眼看向兴平帝不为所动的背影,沧桑一笑:“也许,哀家真的没有儿女命,你们一个个的都让哀家a碎了心,这等倔强和固执像足了你们的父皇,不,像足了这秋家的血脉。”
说罢,她转身,扶着一边的沈嬷嬷慢慢地向外而去,脚步苍老而迟缓。
直到东宫的大门合上,兴平帝都没有回头,待得东宫里恢复了安静,他才忽然开口:“笙儿和他那小媳妇儿可是脱险了?”
老鲁闻言,迟疑了会,还是低声道:“老奴从其他的小太监那里听来的消息是郡主和三爷都分头脱险了,只是老奴不敢用这些事儿叨扰陛下。”
随后,他又有些好奇地看向皇帝:“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兴平帝微微仰头,看向窗外连天飞雪,喑哑地道:“母后会来看朕,还是这般愤怒的样子,除了笙儿他们脱险,不做二人想。”
老鲁叹了一声:“陛下,您可知道太后现在命宗室们送上适龄近血的小世子们的生辰八字和画像么?”
“呵,憎恨至亲血脉,以至于宁愿让旁系继承大统么,这倒是母后能做出来的。”兴平帝讥诮地勾起了唇角:“咳咳咳……说起固执,谁又能比得过朕的母后!”
说着,他忽然觉得极为痛苦地,低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陛下!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啊!”老鲁赶紧上前,扶住了兴平帝,却见他拿帕子擦了擦唇角,颤抖着将染了鲜血的帕子扔在一边的香炉里。
“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再自苦了。”老鲁有点慌,赶紧拿了一丸药和热水喂了兴平帝服下。
“朕知道朕这个痨病好不了,可是朕也一定会活到看到笙儿他们平安那一日,朕才是这个天下之主,绝不容任何人恣意践踏朕的江山和子民!”兴平帝虚弱而阴沉地抿紧了薄唇。
那一刻,老鲁忽然觉得兴平帝那一个冷酷坚定的表情和琴三爷有那么一瞬间相似。
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老奴相信陛下的!”
说罢,他看向窗外飞雪,眼神有些复杂。
……
飞檐斗拱的暖亭里,坐在轮椅上一身锦袍的男人,抬手看着落在自己手心的雪花,忽然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