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堂堂琴三爷举止异常。
只说,真是……
很奇怪。
我从未曾想过,一个人可以用那种眼神去看另外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明明她自己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却像是一个长辈宠溺着晚辈一般。
一贯看似温柔,实际上比谁都冷漠疏离的琴三爷身上竟会有可以称为温情与亲昵的气息。
甚至,那个男人淡漠的笑容里,都多了一种可以称为温暖和快乐的东西。
真是太可笑了。
明明和我一样被在沼泽淤泥与冰冷水中的男人,就算是龙王也是阴郁海眼力永世不得翻身出海的镇海之龙,竟然会露出那种愚蠢的可以称之为天真的笑容?
真是……让人看了不舒服。
那个女孩,到底有什么能耐?又到底是谁?
想要接近,想要得到,然后再毁掉她的心情,忽然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我想要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只可惜一开始我低估了她的头脑和心性,认定她不过是一朵攀附在琴三爷身上的菟丝花,以她绝对敌人的身份出现,所以再用寻常得到女子芳心的手段,都只让她对我更警惕。
好在,我了解女子。
她们都喜欢无害之物,而我身边恰好有那么一只宠物存在,宫少司这个人,虽然时常让我恶心,却不可以否认,就算知道他不怀好意,他也依然善于博取人的好感,让人放下戒心。
连我都中过他的圈套。
那个女孩儿,大概拒绝不了宫少司那一副介于无害与有害之间的天真到诡异的模样。
一切不出所料。
也不知她是真的太天真,又或者是察觉了什么,给予了宫少司超乎寻常的善意,即使知道他是我的人,竟还问宫少司是否愿意跟她走。
仿佛她真的很了解宫少司这个家伙一般。
呵,她若是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是否还真会欢迎宫少司去她的阵营里。
而我,也没有把所有物拱手相让的兴趣。
我的狗,宣誓了效忠,那就只能是我的狗。
看着她遗憾的眼神,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这个女孩,为何这般愚蠢。
可是,多年后,在宫少司背叛我的那一刻,我忽然发现原来,愚蠢的那个,也许一直都是我自己。
……
那一段时间,我并不明白琴笙到底为何忽然停止了一切行动,仿佛一切都围绕着楚瑜转。
我多疑而敏感的性格,竟一直怀疑对方是在进行着某种阴谋,因为我太了解那个男人,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变成一副愚蠢的模样。
而她的敌人太多,或者说,因为琴笙的存在,她的敌人太多、至少我能利用来对付她和琴笙的人太多。
所以有些时候,我甚至可以用合作伙伴的身份呆在她的身边。
尤其,是在她有求于我的时候。
我听说过,她一直贴身照顾着琴三爷,所以,在某日里,她来问我某个关于南芝菁的问题时,看着夕阳下她沉思着的柔软面容,我鬼使神差地提了一个要求,让她替我梳髻。
她答应了。
每日都有人替我挽起过发髻,动作谨慎而小心,熟练得从不出错。
而她的手指动作,虽然也算熟练,却少了谨慎与小心,因着她不时的走神,甚至有点扯疼了我的头皮,然后,她会下意识地用指腹替我去揉那一处,带着一种近乎呵护的温存,似长辈对晚辈,似情人之间的亲昵。
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而我,很快明白,那是她经常替琴三爷挽发时的习惯性动作。
所以,这就是那个男人从庙堂里踏入滚滚红尘,沾染凡俗的缘故么?
你的手,细腻如脂,有着红尘里小女儿的温柔。
真心真意,贴心贴肺。
……
从第一次见面,我便开始刻意以风流恣意的姿态靠近你,亲昵地唤过你无数次我的小女郎。
可,心中真有触动却是在你替我挽起发髻的那一瞬间。
我越发坚定自己的念头
小女郎,若是连我都动了意,你必是他的晨曦,毁了你,说不定就真能毁了那个男人。
彼年,你尚未得到唐墨天的真传,功夫平平,要捏断你纤细的脖颈太容易,我眯起眸子里,有你看不见的杀意。
可是,我并没有想到……
原来有一日发现,你能够毁灭的人里,也包括了……我。
你看,时间就是这样。
它就是这般心思单纯,而面目可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有怎样的离奇与曲折。
………………
师父用最熟悉的宽容口吻
复述着如是我闻
我却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