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午夜梦回,却会偶尔想起一双浅浅的琥珀色眸子,或者清澈如泉水,一眼便能看见底,或者深邃冷酷如暗夜的海。
“小姑姑……。”仿佛依然可以听见那白衣少年温柔带着泣音的唤声,也依稀能看见那人冰冷莫测的眸子,却仿佛能将人深深地装进去,禁锢其中,不能……动弹。
宛如这一轮白月光,不知它是清冷还是温柔。
她依然记得当年,自己从风烟山上逃走时候的心魔……
那一年,风烟山上,大火起,她用计放倒了脑子恢复正常的那人。
她还记得自己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地面上昏迷的睡美人,慢慢地握紧了手里的那只木棍,目光定定地盯着琴笙头上那未消退的疤痕,脑海里那诡异莫名的念头魔怔一般盘旋在脑海间……
如果……醒来的人,是仙仙,会不会一切都回复到原来模样?
有些念头,明知是荒谬,却无法抛弃。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魔。
……
她出手了一次,换来一线生机,换来一个一心只念她的亲人,免她四面楚歌,流离无依。
那么这一次呢?
若她再出手,是不是就能换她不必被人追杀,不必颠沛流离,不必惶惶不安终日,不必再担忧被人剥皮?
再……得那暖心温柔少年长长久久陪伴左右?
那念头如荒野里的蔓藤疯长,让她眼底慢慢地浮现出一层诡凉的雾气。
她终于几不可控制地梭然抬手,手中的木棒瞬间从最高处划出一个漂亮却狠辣非常的弧度,向躺在地面上的人头上的旧伤狠狠地砸去!
“嘭!”
血色瞬间飞溅上她的脸。
那炽热和血腥气儿灼得她眼前一花,握着木棒再次举高的手僵在半空。
她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有些怔然地看着地面上被她敲得侧过脸去,额上染血的美人。
他苍白却熟悉精致的无双面容瞬间和那个夜晚肩头染血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少年模样重合,似睁开了幽幽琥珀眸看着她茫然地唤。
“小姑姑……我疼……。”
楚瑜身上狠狠一颤,哪里还拿得住手里的木棒,木棒瞬间落地。
“哐当!”
激起落雪片片,楚瑜低低地叹了一声,有点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大概是今天一直在和人斗智斗勇,和宫家斗完绣了斗金姑姑,斗完金姑姑,再和宫少宸机锋相交搏一翻,最后被醒来的琴三爷狠狠地刺激了一把。
竟然会生出这种愚蠢又荒谬的念头。
一次巧合性的动手,换了一个好结果,她却将巧合当做常态,真是糊涂了!
到底最后,她还是和霍家姐妹逃了,也是一路难得顺利,下山之后东躲西藏前,巧合间救了被欺负的吴老儿和封逸,结下一段善缘。
封逸真真是个擅谋之士,在当年的逃亡路上,可没有少帮着她出谋划策,避开曜司那群人的围捕,与他们一家子隐居于岭南,一住便是这么多年。
楚瑜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原以为是个落魄贵族,心思深沉,一心复仇的书生哥儿,却不想竟能与我作伴这么久。也不知他心里如何想的。”
楚瑜满脑子天马行空,忽然又想起了明日自己还要早起,便又泱泱地收了窗户,歇下睡了。
……
门外秋夜里凉风吹过,封逸披着素旧的长袍,端着一盆水却忽然推开门出现在院子里。
他抬头看了看月色,冷淡地道:“更深露重,秋日寒凉,小庙容不下大神,但请不管何处路过的上神,早日归尔琼楼玉宇,莫要留恋人间。”
说着,他一抬手,将那一盆水泼了出去。
“哗啦!”
随后,他转身回了房。
院子里依然安静如故,而不知何时一道清冷飘逸的雪白人影悄然浮现在院外的林间,似月光凝练而成的谪仙幻像。
他身后的青影绰绰,有冷冷的声音响起:“主上……。”
那谪仙静静地凝望着院子里那一扇小轩窗片刻,妙目剔透如琉璃,他淡淡地抬手:“走罢。”
生了一双桃花眼的青衣人冷冷地扫了一眼那院子:“是。”
……
凉风瑟瑟而过,夜色宁静,似从未有人来过。
……
……
暮色起看天边斜阳
恍惚想起你的脸庞
毕竟回想,难免徒增感伤
轻叹息,我们那些好时光
夜未央繁星落眼眶
拾一段柔软的光芒
清风过曳烛光
独舞无人欣赏
留花瓣随风飘荡。
爱殇
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