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爵升官,日子也就渐渐平静下来。
而学里的事又开始忙碌开了。
此番测考,四门学独占鳌头,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于是乎,四门学上下都发迹了。
陈祭酒处死,接任的则是原国子监丞兼四门学代理掌学博士赵子业,而掌学博士一职空缺,则由督学的周博士填补,而秦少游升任博士,开始负责督学之事。
督学博士倒算是肥差,反正也没什么具体的工作,无非就是赏善罚恶罢了。
秦少游在学里的威望很高,自有一番威严,做这训导主任,倒也清闲自在,偶尔寻几个犯过的生员一通臭骂,不但发泄了情绪,而且无需劳心费神。
只是学里的生员,总觉得这位秦督导总有那么点儿心不在焉。
就如前几日,一个生员上课睡觉,秦少游勃然大怒,直接将他叫来督导房,便是一通乱骂:“好你个不要脸的周兴,就晓得睡睡睡,你当你是猪么?噢……本官竟是忘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学生刘甚。”
“哦。”秦少游点点头,然后又是勃然大怒地痛斥道:“刘甚,你不好生学习课业,却去学姓周的烂屁股,他溜须拍马能做官,可你能吗?”
“……”
秦少游和周兴的矛盾可见一斑。
这也怪不得秦少游恨周兴,因为周兴那厮,也开始传播谣言了。
那家伙是恨透了秦少游,只恨不得将秦少游打翻在地,踏上一万脚,却不知是什么缘故,那厮得知了秦少游在如春酒楼里见过武则天,竟也开始鼓噪起来,到处都在宣传,现在的孟西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物产丰饶。
秦少游不蠢不傻,当然晓得这家伙是要捧杀。
对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骂。
学里的事,其实秦少游并不担心,如今学里渐渐走上正轨,一切井然有序,唯一让秦少游伤脑筋的却是他的酒楼。
酒楼确实有些糟糕,自从太平公主不喜欢自己,这生意竟也落下了不少,据说公主府那儿,总是传出一些信息,让人对如春酒楼望而生畏。
那位公主殿下想占便宜不成,八成是要霸王硬上弓,来逼迫自己就范了。
秦少游岂肯让步,虽是忧心,却还是表现得风淡云轻,可心里就不免有些焦灼。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怎样才能让公主殿下喜欢自己呢?
人就是如此,起初落魄的时候便忍不住要拼要搏,等到如今渐渐安稳下来,便轻松了,秦少游便是如此,有个县男在身,又身兼博士之职,虽然生活中总有一些隐患,却也渐渐享受这种平静。
天气渐渐炎热,转眼到了四月,酷暑已经露出了端倪,连续半月烈阳当空,也不曾有一丝甘霖的迹象,值此炎炎夏日,便是学里再刻苦的生员也变得懒洋洋起来。
秦少游每日只好蜷缩在公房,也懒得理会学务了,一些生员偷偷去学里后山的溪里洗澡,讲师们气急败坏的来状告,秦少游也只是问:“那儿的水凉吗,我也去吧。”
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对四门学的督学工作不太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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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门学如此,刑部这儿也是懒洋洋的,这倒也是理所当然,即便再卖力的人,也会被这酷暑打消劲头,栽赃陷害,毕竟也是要消耗体能的,因而部里的人都打着凡事不可一蹴而就的心思,索性先放一放,都懒洋洋的打盹闲坐。
唯独周兴近几日却很有干劲,他办公的地方并不是在部里,而是在大狱附近的一处公房,这位周侍郎是个很勇于任事的人,许多人犯,他都是亲自审问,因而为了用刑方便,所以索性就近办公。这位周侍郎不但亲力亲为,而且还总能推陈出新,比如他总是能奇思妙想,发明出许多刑罚,如“定百脉”、“喘不得”、“十号大枷”等等,使囚犯一看到这些刑具就已“战栗流汗,望风自诬”。
这几日,他的心情其实还算不错,每日埋首案牍,却不知在谋划什么。
周晨是周兴的远房亲戚,因而深得他的信任,虽然没有官身,却一直都在给周兴打下手,照例在这个时候,周晨都会到达这里,给这位堂叔汇报一些工作。
“那个刘猛已经招供了,他承认牵涉到了谋反,又拉下来了个杨鑫,叔父,是不是现在就拿杨鑫?”
周兴只是打着哈欠,一副慵懒的样子,浑身上下提不起精神。
天气太热了,他不得不拿起帕子来,擦了擦额上的汗。
周晨见堂叔不答,心里便思量了一下,晓得这位堂叔现在希望听什么消息:“现在神都上下都在传孟西的事。”
周兴果然眼眸一亮,瞥了他一眼:“你说。”
“昨日在门下也听到有人谈及此事,大家都说好呢。”
“是么?”周兴兴致勃勃的道:“却不知圣人可听到风声吗?我听说宋国夫人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