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按捺着心中的怒气,却也只好点头,道:“既如此,那么秦少游,朕给你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秦少游忙道:“臣谢恩。”
在人群中的周兴,不免有些遗憾,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这个局,这秦少游也不过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倒也并不急于一时。
倒是这时候,秦少游道:“请圣皇与夫人入庄闲坐,这日头太毒,避暑最是要紧。”
秦少游若是不提醒,方才所有人都在愤怒和紧张的情绪之中,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火辣辣的太阳。
如今在外头暴晒了这么久,武则天早已大汗淋漓,至于宋国夫人,更是好不到哪儿去,这妇人家,平时喜静,本就极少出门,如今这样又闷又热的天气,不但口干舌燥,而且衣裙也早已被汗淋透了。
听了秦少游的话,众人动了身。
进了庄子,武则天脸拉的更长。
这庄子很是荒凉,虽是仔细打扫几遍,可是对养尊处优的武则天来说,说是破败也不为过。
这里唯一的好处,怕也只有阴凉了,这样的天里,能寻到一个避阴之处,穿堂风一吹,带来了些许飒爽,倒也难得。
堂里已经清洁干净,只是胡桌、胡椅,却显得有几分陈旧。
宋国夫人的脸色,自然是一直没有好转过的,她就像一个冷漠的看客,面无表情,她的心情,不用猜想,就可想而知。
只是站了这么久,确实是乏了,武则天招呼宋国夫人:“妹子,来这儿。”
二人一齐坐在胡椅上,而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二人都是乖乖侧立一边,一些近臣也来了,却只有远远在墙角处站着的份了。
秦少游上前,惭愧的道:“招待不周,臣实在惭愧。”
武则天冷冷道:“这便是你的流连忘返?”
秦少游苦笑,道:“别急,别急,马上就来,臣知道自己万死……咳咳……”他想了想:“臣且去一去,立即就来。”
他忙是一闪身,飞快走了。
宋国夫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拿着手帕扇着风,这里虽是阴凉,可是闷热却委实有些受不住,此时的她,只巴不得立即打道回宫。
而武则天更是冷着脸,她余怒未消,想到自己居然被欺瞒了这么久,而且牵涉到此事的人,居然还如此之多,无一不是自己信任有加之人,她便禁不住勃然大怒。
倒是李令月乖巧的很,晓得自己错了,赶紧给武则天小心翼翼的揉着肩,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
但凡是宫里的人,哪一个没有生存的绝技,上官婉儿也不遑虚让,只是垂着脸,不敢正视,武则天眼眸扫过的时候,她眼眶里似乎有泪水要夺眶而出,武则天本要呵斥,偏生这样的场合,索性没有做声,况且李令月和上官婉儿这个样子,终究还是令她心软了一些,总而言之,反正就是秦少游这个家伙打的头,找他,准没有错。
而人群中的周兴也看出了武则天的心思,他已经忍耐不住了,趁着秦少游消失的功夫,周兴上前,然后开始垂泪。
“圣人……臣万死啊……”
一鸣惊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兴身上。
却听周兴道:“臣听信了奸佞之词,不分好歹是非,居然恳请圣人,前来孟西,以至圣人遭罪,臣……臣……臣受国恩,无以为报,今日又铸此大错,可谓罪恶滔天,千错万错,终究错在臣一人,恳请圣人,赐臣死罪,以息圣怒。”
这一刀,补得实在是漂亮极了。
最大的责任和始作俑者当然是秦少游,可是秦少游那厮,虽也认罪,可哪有什么好的认罪态度。反观周兴,其实不过是被秦少游蒙蔽,可是眼见如此,尚且是挥之不及,哽咽不成声,眼巴巴的跑来要请罪,还非要死了不可。
那么,他周兴若是死罪,秦少游只怕剁一百遍喂了狗,也难以赎罪了。
凡事,总是怕比的。
周兴无非是要添油加火罢了。
可是这时候,秦少游却是回来了。
他的身后,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是个铁盖子,将里头的东西捂的密不透风。
待到了近前,将托盘放下,秦少游笑呵呵的道:“圣皇,夫人远道而来,臣无以为敬,请圣皇与夫人……吃冰……”
冰……
这等清凉的东西,在这炎炎夏日,足以让人感觉到一丝凉爽。
只不过……
这个时节,冰倒是有的,从春秋开始,老祖宗们就有藏冰的习惯,在冬日里派人凿冰,而后再放置在密室里储存,只不过……这种冰往往污染很大,当然不是用来吃的,大致就是要用时取出来,趁着消融之前,拿来冰冰酒水或是鲜果罢了。
洛阳宫中,也存着冰,都是冬日里储藏下来的,上百料的冰储在地窖,等到这个时节,已经消融了大半,而余留下来的,也只